电视屏幕里的新闻就像戏曲舞台，隔阵子就要换一个剧目。春节过后，先是一窝蜂热炒的“非典型性肺炎”，接着就是“美国将出兵伊拉克”的各类消息狂轰烂炸。就连难得一遇的两个中外情人节，也没能让严肃的主播们稍显温情，冲淡一下战争、疾疫、灾难的氛围。
可怜我等小民百姓，家里熏的醋酸味儿依然缭绕，高价抢购的板蓝根正让人心痛，防传染的口罩还没摘下，又得分神为那个混蛋萨达姆担心一下了。
人家是为古人担忧，我这是为萨达姆担忧。不过，也只是担忧一下子罢了。当北京的一个朋友问我：“到处都在举行反战示威，怎么国内一点动静都没?”我没好气地回答：“因为萨达姆老了，没有魅力了。”
曾几何时，从一度庄重严肃的“国际大事”里，看出了充溢其中的假模假式，如今，它们似乎只剩下娱乐价值了。
当然，你可以正经八百地解释，现在的人们不比五六十年代了，对政治很淡薄，只对经济对赚钱感兴趣。满怀“忧患意识”的“有识之士”，甚至可以从中发现可供批判或者呼吁的素材。但似我这等人却是再提不起庄重的兴致，绷不住严肃的面孔了。
这个变化有点像老杜笔下的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而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变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周星驰式的无厘头。虽喜欢，其实也没有怎样刻意去关注过那些无厘头的电影。甚至“无厘头”这个词的“标准解释”是什么，我都不很清楚。在我的意识中，这个词代表着有点荒谬，有点无奈，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枯涩的幽默。就像《大话西游》里的那个至尊宝，只能附在夕阳武士身上，与自己所爱的姑娘获得片刻温存，然后不得不黯然踏上漫漫黄沙的西去之路；而一无所知的姑娘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肩头，无意中看到至尊宝的背影，居然说“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哦! ”要是我真的无厘头，我就该在这里套用一句至尊宝的“名言”：世界上最痛心的事莫过于此。
可惜我只是初窥门径、稍具无厘头的轮廓，所以我打算绷紧表情，说一句学术味十足的严肃话——正是这种无厘头，让《大话西游》拥有了与天马行空的原著截然不同的内涵：正是这种无奈，让它更为逼近真实。
也许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真的都不过是条狗吧。
我常常想，要是用周星驰的风格拍一部有关电视新闻的影片，那该会是什么样子？这两天又在想，要是把“非典型性肺炎”事件编一出无厘头戏剧，那该是一幕怎样精彩的现形记?要是后人来写海湾战争、美伊角力，他会不会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严肃面孔?——恐怕多半会如此。
打住，打住。一个修为很深的朋友制止了我的胡思乱想。他说，你这叫什么话，它们本身已经是一部难得的大戏了，还用拍吗?我自愧不如。看来，对无厘头，我还真只是在院门外，尚未登堂入室。
都说北京人爱侃，上海人精明，广东人实际；都说广州是一个务实的城市。叫我说，广州是个无厘头的城市。至少，我在这里正快乐地一天一天无厘头起来就是明证。
洗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