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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凝聚成80个历史影像
发布时间:2008-03-18 10:27:07
  策划者说

  我们没有写史的野心

  只是尝试还原大事件中的片段和细节


  受访人物:许许(南都周刊《生活报道》副主编),《广州史记》专题策划人。

  记者:“广州史记”是广州系列的一部分,相比以前的专题,有什么延续与变化吗?

  许许:从2002年以来,我们的“广州系列”专题,在空间的拓展上已做出多方位多角度的尝试,先后推出“广州地理”、“广州人文”、“广州制造”,而“广州史记”专题覆盖的时间从公元前214年广州正式建城开始,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如果说把一个城市比做一个坐标系,那么空间的拓展就好比是横坐标,时间的长河则是纵坐标。“广州史记”是通过纵坐标展开的。但同样强调的是突显城市的人文气质。

  记者:“广州史记”以时间为线,但却被没有按照《史记》的体例来展开?

  许许:“广州史记”借用史记二字,但操作方式上并不会沿用《史记》的结构。“广州史记”专题涵盖政治、军事、文化、行业、建筑等层面,中间也夹杂民间传说、野史、人物故事、民俗、民风等,专题的宗旨是以媒体的角度、新闻的手法、古今对照的方式解读广州2000多年来的历史和传统的沿革。是从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两个线索一起展开的。

  记者:报纸出版节奏快,制作周期短,而目光对准的又是两千年的历史,会不会力不从心呢?

  许许:我们强调的是民间的视角,保留记者寻访的过程。每篇文章都从最细微的角度入手,我们没有写历史的野心,也不是要还原整个历史,我们还原的只能是大事件中的片段和细节,还不是下结论,我们允许对历史资料按自己的方式整合,提供记者对事件的理解、提供专家与普通市民的观点。

  专题回顾

  换个角度,发现单纯的广州


  广州史记出完这期,将告别我们的读者了,但我们对城市历史地理人文的梳理,将会一如既往继续下去。80期的内容,长达7个多月的展现,我们对广州的前世今生,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

  历史是层层时空上的叠加和堆积,从来都是寸土寸金,容不得铺张叙述。而在广州这样重视现世的城市,似乎更加证实着这样一个观点,现实永远在最上面,在广州寻找历史感不容易。

  尽管如此,从一开始,《广州史记》就延续了《广州地理》从空间梳理广州脉络的宏大理想,把目光对准了广州两千年的历史,做出了以时间为纵轴,解读广州的姿态,这是一项比从空间的角度解读更复杂的工作,地处岭南的广州,似乎从来没有做过大部头历史书的主角,所以,这一次,大家精明地把重点放在这样的问题上,这件事为什么发生在广州,这个人为什么出现在广州,历史为什么这样选择,或者为什么这样遗忘这个城市。

  有意无意间,我们发现,如果说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性格,纷繁的广州,其实比其他城市都更单纯,2000年,城市中心变化不大,因此,对于其城市性格的形成,脉络也就变得清晰起来。

名人梁佩兰的墓与文史专家梁基永有段“古”。

  中心思想:解读广州2000年来的人文气质

  广州史记不是单纯的“历史”,而是对城市的另外一种解读,所以,历史的广州在一篇篇文章中显得相当亲切,充满诗意。

  暨南大学中国文化史籍研究所的袁钟仁从广州汉墓出土的文物考察,为我们描述了当时广州的景象,“当时的广州,除了竹寮茅舍外,有曲尺形的砖瓦平房、楼阁式的豪门府第,还有城堡般的宏丽建筑;为了食水不受污染,水井盖有井亭;街道上奔驰着漂亮的马车、牛车,珠江上航行着类似现今花尾渡的木船;食物的种类更是繁多。”

  而宋朝的广州已经是国际大都市,城市布局相当清晰,“子城为官衙所在,东城为商业区,西城为蕃汉杂居地,珠江沿岸形成沿江商业区”。

  到了明代,内河航运发达,“明代广州城的改造、扩建,使广州有了直通江边的大道。而当时的天字码头,应该就是与这样的大道相连,李寿相(明代商人,天字码头最早的建造人)也是因此实现他的水陆联运,从而生意兴隆,富甲一方”。

  历史一向被表现成朝代更替和英雄人物的轮番出场,而在广州史记中,历史的主角仍旧是城市。

  例如,达摩是将佛教禅宗传入中国的第一人,达摩登岸广州,落地生根,和城市的性格就不无关系,“禅宗是一种非常自由的哲学思想,而岭南远离中原政治中心,一向有开放的传统,容易接受各种新的事物和新的思想。岭南的气候条件也比较好,生产条件优越,再加上商品经济发达,百姓不存在生计的问题,所以容易产生退守思想,和北方儒家思想有些不同,所以有更适合禅宗的环境”。因此,一直有北儒南道的说法,长江以南的文化,受道家影响很深,而道家与儒家,本来就颇有渊源。不但广州人的性格颇有些禅宗的出世之风,而且禅宗对岭南的文学艺术也有很大影响。

  而在接下来的报道中,这样的“理论”也可以找到新的“证据”,岭南士大夫喜习禅理,连入粤的名士也沾染此风,如唐代的韩愈、宋代的苏东坡,都曾经到过岭南,也都和佛门结缘,苏东坡被贬入粤,还有几位僧人与他一同云游到广东,他和广东的寺院也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明代陈白沙更从禅宗心学中衍生出“静悟”的求学门径,他的诗有“诗语如禅语”之说。

  在广州史记中,城市变得非常具体,城市不仅是地理和地域的概念,不仅是两千年来政治上行政区划的概念,而是一种精神传承的载体。延续广州专刊一向的报道风格,广州史记的每一篇文章都拒绝概括性的语言,即使是英雄和重大历史事件,也从来不会脱离这个城市而出场。

羊城人文环境适合禅宗传播。

  现代视角:写可以触摸的历史

  广州史记一直都坚持描述一个可以看得见、感受得到的广州。在这样的描述中,记者不会把自己隐藏起来,而是一个历史爱好者。如在描述八旗兵进驻广州这段史实,记者带着这样的问题开始寻访,广州城区东部东堤地区,有一条马路名为“八旗二马路”,这里还有八旗会馆、以及以前的“八旗大马路”(今为沿江中路),很多人以为历史上的八旗兵是驻防在这里。事实上是不是这样呢?

广州史记告诉我们,八旗二马路没住过一名八旗子弟。

  记者采访了汪宗猷老人,老人说,其实八旗二马路一带历史上没住过一名八旗子弟。按清朝规定,驻粤的满、汉八旗兵都住在城区的西部。东面为何有“八旗二马路”?因为当时这里珠江北岸建有“天字码头”,清朝官吏从水路到广州都在此上岸,因此在这里建八旗会馆,供八旗官员到广州后暂时休息。八旗二马路的路名也因此而来。

  对于历史来说,一条马路上有没有驻过兵微不足道,即使对于一个城市来说,这也未必举足轻重,但对于读者来说,当他们走过这条路或者在公共汽车上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历史可以用这种方式嫁接在他的生活中,让他感觉城市和自己的血脉联系。

  在这样的寻访中,有时候历史也会呈现出非常有趣的面目,文史专家梁基永是“广州”系列的老朋友,在广州名人梁佩兰的专题中,他撰文写道,“8年前,沙河一群热心文物的人拟集会纪念梁佩兰,又征询我是否可以修葺古墓。于是,在沙河文博会的帮助下,我与他们一起动手清理、加固了墓园,原墓的康熙旧碑,已在百多年前重修时置在护墙中,而道光年间吴荣光重修时所立的碑,则已为人盗挖去,我到端州去觅良工重刻一方,又立《重修墓记》一方,至此墓才大略复原。”没想到,等八年之后自己重回柯子岭,“发现被砸断的断石碑又重新立回原处,我补书的碑文还用红漆专门刷新。”但因为墓碑曾经被人敲断,裂痕犹在,所以向白云山的管理人员说,可不可以再换一块碑,得到的回答竟然是“那是你可以随便换的么?”

  自己立的碑变成了“文物”,这是历史的一个小小玩笑,但却也代表了我们对待历史的一个态度,我们能够写出的历史,也许是重复,也许是误读,也许是放肆的纠偏,无论如何,都是有“人在现场”的历史,而在现场的目的,也是让读者和我们一起游走。

  挖掘细节:让城市历史切片变鲜活

  纸媒体做这样的有关“历史”的报道,其实非常冒险,比如人物专题,出现在专题中的人物,都是在广州历史上留下声名的人,这方面的资料大都详实,如何避免模式化,怎么样把一个人物写活,用什么样的风格去写一个具体的人,这都是具体操作中需要注意的。历史盖棺定论的模式化脸谱是不能够回避的,而在这样的脸谱下,又如何让历史更活灵活现呢?

  细读城市再次成为所有采编人员的共识,“细读”不是避重就轻,“广州”系列一直强调“地缘意识”,“细读”其实是强化这样的“地缘意识”,与其复述历史书,不如放大和这个城市更息息相关的细节,让历史变得更加触手可及。

  在有关南越王的专题中,南越王墓出土的两个姜礤被放大了,“姜礤是用来磨姜汁的,样子和今天我们磨姜蒜的东西差不多。据专家说,姜用于调料,古已有之,一般用来佐鱼,可见广州人爱吃海鲜也颇有历史”。对于庞大的、曾经被《史记》收录的历史来说,这样的细节并不是用来“戏说”,只是提供另外一个视角。

  梁廷枏是清代道光、咸丰年间广东知名学者,曾参与林则徐领导的禁烟运动和广州人民反抗英国侵略的斗争。梁廷枏也是鸦片战争期间第一批睁眼看世界的知识分子。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历史已经有定论,记者还是发现了表现他的细节,“在领导广州人民反对英人入城的斗争中,梁廷枏面见英国领事,在进出领事馆时,同行人有按西方礼仪以握手为礼的,唯独梁廷枏远远地作揖,可见他是与西方人保持一定距离的。”

  既不是重大事件,也不是重要人物的历史细节,也被打捞出来,例如广州“牌楼”的选题,在“广州地理”和“广州人文”中都因为不够“重大”被放弃,而这次却做为历史的细节出现在专题中:“搭棚佬工作都在十多丈的高空中,工作起来简直像是在玩杂技,又多在闹市,一定吸引了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爱慕的眼光”,只见他们“随身携带皮包,挂着小钩芴刀,腰系一束竹篾扭成的腰带,威武非凡”。这样的画面,带着明显的时代气息,不能不算是历史的一部分。

  版面回顾

  你看你看,广州这一张张脸


  在探险故事中,八十天可以环游世界,而在我们的故事中,八十天,可以探游广州两千年的历史,我们从两千年中选择八十年瞬间,代表我们对城市历史的理解。

  【城市本纪】

  像画画一样描述城市


  代表题目: 

  [第01期] 广州建城 负山险,阻南海,岭南始风流

  [第02期] 南越建国 十万秦军入百越 不辞长作岭南人

  [第43期] 天字码头 天字烟消云散去,码头依旧笑春风

广州史记第1期:广州建城与传说。

广州史记第3期:伏波桥与吕嘉。

    说明:从广州的城墙,到广州的码头,从已经消失的园林到只留下残垣断壁的古桥,城市的建设与延伸是广州史记的一个重要话题,从秦代到清代,未必能够记录城市的每一次变化,但力争描述每一段历史时期这个城市的变化,用文字写出我们心中的属于广州的“清明上河图”。

  【人物列传】

  人,鲜活地从史书中走出


  代表题目:

  [第56期] 叶名琛 战守和由不得你,降走死所求无他

  [第42期] 广州八旗子弟 远去的铁骑难回梦里的家园

  [第40期] 明末清初学问僧 避世不出世,出家成大家

广州史记第40期:学问僧。


  说明:既有人物的群像,又有每个人的素描,出现在“广州史记”中的人物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着历史,周新是一个半是真实半是传说中的人物,出生广州,在杭州成名,而清代学者陈澧又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物,八旗子弟是士兵的群像,学问僧是历史上边缘化的一群,有时候人物与事件相辅相承,有时候事件又被淡化,总之,与历史书的叙述会有不同。

  【事件书写】 

  让伟大与渺小重新排序


  代表题目:

  [第08期] 南海神庙与“波罗”丝路起点扶胥港 百国千帆来扶胥 碧海万里不扬波

  [第73期] 清末自来水厂 无论贫富贵贱,一城同饮甘凉

广州史记第8期:南海神庙与“波罗”丝路起点。

  事件总是埋藏在对人物和城市变化的描述中,“广州史记”选择的历史事件既包括改变历史的大事件,也包括反映历史的事件,有惊心动魄的战役,也有市井的趣闻,伟大与渺小相依相存。

  采编感言
  
  用铅字去保留仅存的文化遗产


  “水上居民”专题是广州史记最后一期,我在编该稿子时,感情特别丰富。水上居民,虽然政府已把他们迁出了,他们也结束了水上生活,但实际上,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最好的保障。看稿时,我有点悲凉。一群曾为广州制造过水上文化的“部落”,在新时代来临之际,却是日渐消逝,他们的后代,教育是一个问题,他们的生活资源也是一个问题,而一些文化产物——正宗艇仔粥、咸水歌,也在上岸后逐渐隐退……

广州史记第80期:水上居民。

  我们需要做的,是用铅字去保留一些仅存的文化遗产。 符映珊(本报编辑)
  
  写“六祖”,好像自己也顿悟了

  平时写的都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东西,写史记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浅薄了。写禅学始祖六祖时,我跟一个法师聊了许多,在光孝寺里又让受香火熏了一个下午,好像自己也“顿悟”了。

  刘毓(本报记者)
  
  为做“陈献章”,我跑到了江门

  陈献章在广州留下的足迹很少,只有“白沙巷”之类的地名。所以我跑到江门去寻找陈白沙遗迹,发现江门市内处处都有陈白沙的旧迹,而且保存得很好。一座城市以一个人为荣,让人很感慨。

  郭毓玲(本报记者)
  
  在编稿中感受历史细节

  做史记最快乐的是从稿件中能感知历史细节。有记载的历史往往因“大”淹没了“小”,如历史人物的成就似乎一天就完成了,没有过程,他的日常性情难以见到,而史记提供了一种细致了解人的可能。   李辉斐(本报编辑)

  “广州系列”回顾
  
  广州地理


  创刊于2002年7月的《广州地理》专栏是一组大型反映广州历史人文和地理民俗的城市文化系列报道,前后历时18个月,分16个系列,共发表约257万字和2700张图片。
  
  广州人文

  自2003年3月3日开始推出,历时5个月,记述了1840-1949年间有成就、有影响或有争议、有趣味的各界名人,包括政界、军界、外交界等;为了体现民间性,增强阅读的趣味,还选入一些难以归类的民间奇人,纳入“名士”、“名匠”、“奇女子”、“另类”(如名尼、赌王、铁丐)等。

   广州制造  


  广州制造专题分为视听工厂、美丽工厂、文化工厂、空间艺术工厂、典藏工厂、财富工厂六大系列,共197期,发表字数约114万字,发表图片约1300幅。

  广州脸谱

  从2005年3月14日到7月18日,四个月零5天,共73期,一共推出了包括广州两院院士、广州名老中医以及广州粤剧、曲艺名人等三组人物报道。

  撰文:本报记者 张丹萍 图片翻拍:本报记者 邹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