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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篇·容国团] 最令人扼腕的一次巨星陨落
发布时间:2009-06-18 09:30:28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03-7-16
机灵小子
翩翩少年
中国世界冠军第一人
评价   
“就是容国团的这一搏,至少提前10年圆了中国人获取世界冠军之梦,把东亚病夫的帽子摘了下来。”   
                ——中国国家训练局一位资深的领导者在上世纪80年代末这样说。
 
人物传略   
容国团(1937年-1968年)   
世界著名乒乓球运动员。广东珠海人,生于香港。12岁开始接受乒兵球训练,15岁时即代表香港工联乒乓球队参加比赛。1957年11月,受贺龙副总理邀请,容国团从香港回到广东,同年进广州体育学院学习。1958年进入广东省及国家乒乓球队,参加全国乒乓球锦标赛;获男子单打冠军。   
属于中国的一瞬间
25届世乒赛男单决赛前,舆论几乎一边倒地认为匈牙利的西多肯定获胜。前三局容国团以2比1领先,第四局,容国团采用了正手拉侧上旋球的办法,球到对方台上弹起后往右拐弯,使西多进攻难以瞄准。攻势随之减弱。随着容国团最后的有力一击,计分牌被定格在21比14上,男子单打圣·勃莱德杯上第一次刻上了中国人的名字。
 
容国团发明了一种新的发球技术,成为其日后夺得世界冠军的有力武器。
1959年,在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他为中国夺得了第一个乒乓球男子单打世界冠军,这也是中国有史以来获得的第一个世界冠军。1961年,在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他作为主力,帮助中国队第一次夺得男子团体冠军。   
1964年后他担任中国乒乓球女队主教练,在他和其他教练员的指导下,中国女队在第28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获得了女子团体冠军。   
“文革”中容国团被诬为“修正主义苗子”。目睹了贺龙、荣高棠的批判大会后,1968年6月20日,他在龙潭湖附近的一个鸭房中自缢身亡。   
容国团1958年获运动健将称号;1959年、1961年两次获国家体委颁发的体育运动荣誉奖章。1984年被评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五年来杰出运动员之一。1987年,在他的故乡珠海市落成了他的铜像,这是我国第一座著名运动员的雕像。 
 
复活的灵魂
容国团:历史造就他的辉煌和悲剧 
在中国,如果提起体育运动,乒乓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运动项目;如果要提起乒乓界的人物,容国团又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个。事实上,要写中国体育的历史,容国团注定是要大书特书的第一人:他拿到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无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晚清以降,列强人侵,国力衰微,“东亚病夫”竟一度成了中国人的代名词。国际地位的低下进而引申到国民体质的否定,显然,对民族心理是个极大的刺激。越是在弱小的情况下,自尊心理就越强烈,然而,国际地位的低下又不是短时期内可以一蹴而就的,所以,中国人迫切希望能在体育运动中寻找回自信与尊严。事实上,这种心理在许多国家都有一定程度的存在,只有美国这种各方面都领先的超级大国,才会单纯把体育当作体育,梦之五队输了球,仍可以泰然自若,不会上升到民族灵魂的重新审视的高度上来。 
体育,从来就不只是运动这么简单。
新中国成立之后,百废待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体育界也在酝酿着一次历史性的突破。客观上来看,随着国力的不断增强,中国人获得世界冠军是迟早的事,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毛泽东早年的诗句说: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豪情壮志喷薄欲出。 
容国团抓住了机遇,开创了一个时代,为中国体育史书写了一个辉煌的序曲,他本人也成为全国上下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的一个世界冠军头衔,正是中国在世界政治舞台地位上升的明证,而其带来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小小的乒乓球,让这项起源于英国的运动项目在中国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普及开来,成为名副其实的国球与超级大国,甚至成为著名的乒乓外交的载体。
更值得一提的是,与其说是一个世界冠军成就了容国团与乒乓球,倒不如说是他“人生能有几回搏”的坚定信念起着更大的作用。这个反问句式的格言,我以为,其实正是尚在探索中的中国人民在那个年代的回音。容国团从一个被认为是不适合再从事体育的运动员,到毅然回国打球,再到夺取世界冠军,没有过人的辛勤与努力是难以想像的。他的奋斗与成功,正是那一个大时代背景的缩影,从他作为榜样的经历中,人们可以感受到无形的激励力量。 
然而,历史造就了容国团的辉煌,也造就了他的悲剧。 
从他最后选择自杀这条路来看,可以说,容国团是迷失在政治的漩涡之中,是“文革”历史的产物。他从来只是个体育运动员,对政治形势显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仅仅因为说了一些所谓的背叛朋友的话,就自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其实又何必?巴金老人说,谁在“文革”中没有说过假话呢?才子如郭沫若、冯友兰,不也一样地要随波逐流?就我所见,能真正在严峻形势中不为所动的,大概只有陈寅恪一人吧。容国团的这种深深自责,让我们今天看起来,是那样的可贵,也让许多说过假话却从来没有后悔过的人感到惭愧。 
容国团的死,固然有其个人性格过于敏感脆弱有关,但再往深一步分析,大概也与他在海外地区的经历有关。尽管对于香港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容国团是早有领教,并且深恶痛绝,但在那种环境之中形成的文化理念是无形而长久的。当他刚回到国内时,对那种旧制度下的天地发生的变化会感到由衷的喜悦与兴奋,爱国之情是空前的。他的香港朋友张五常就说,容国团是非常崇拜毛泽东的。从云集天安门广场的百万红卫兵的历史图片中,我们已然知道此言不虚。 
但是,一片火热的赤子情怀,与现实的残酷直接面对时,尤其被诬陷为“潜入革命队伍的特务”时,容国团内心的失落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与他一样从香港回国的两个运动员,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杀,既是偶然的巧合,又是一群人在那段历史中的必然。与容国团经历相似的一个例子,外在与内心的暴风骤雨交加之时,老舍先生也是选择了自杀的方式,而刚回到国内的当初,他曾是那样满腔热情。 
历史从来都是由人写成的。作为一个体育运动员的容国团,以他从辉煌到悲剧的一生经历,与千千万万的人一起,无意中为那一段历史标示了一个醒目的注脚。 
 
遗言
三封遗书   
容国团自杀之前,从一个红皮小笔记本上撕下三张纸,写下了三封遗书。由于历史原因,一直只公布了后两封。
革委会转军训团:   
我中××修毒太深了!我爱面子甚于生命!我历史清白!最大的错误是两次站错队!不要怀疑我是敌人。        
向毛主席请罪!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高呼,世界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容国团        
霍跃京、李树森同志:        
我竞私性发作,误听谗言,把斗争矛头指向你们,多卑鄙!我不怀疑思想兵团是革命群众组则尽管它(他)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我相信你们错不了!
容国团   
爸爸、秀珍、小秋:       
我要连累你们,真是罪恶,咒骂我吧,痛恨我吧!永远忘记我吧。   
阿团   
在遗书中容国团提到了“站错队”的事情,并捌以深深的忏悔和自责。容国团不是玩弄政治权术的人,在当时复杂的社会情态下,他很难完全看清楚局势。此外,容国团到底舍弃不了对亲人的牵挂,可能也运用了曲笔,希望通过一些表示“悔意”的文字来缓解自己死后人们对其遗属的压力。   
 
逸事   
差点进了娱乐圈       
容国团在香港打球成名之后,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指名要见容国团。这是个笑态可掬、英俊伟岸的男性中年人。他一进门,容家的人差点叫出声来:“这不是鼎鼎大名的电影明星张英嘛?”当时,张英是粤语片中的大明星,可谓是家喻户晓。            
张英说,容国团现在出名了,人又长得俊俏。我看他打乒乓球的神态,觉得他有表演天分,不如就让他跟我学习做戏吧,包他能走红起来。大明星张英竟然想收容国团为徒弟!
其实,容国团小时候就喜欢看电影,也曾幻想过要做演员,况且他几乎天生就喜欢音乐和文学加上面相端庄,身材修长,平时谈吐幽默诙谐,气度也大方飘逸,确实是演戏的好苗子。        
但容家权衡得失,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容家当时的顾虑,主要是传统观念作祟。因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香港,演员与走江湖卖艺的戏子一样是下九流的角色。戏班给人的印象不佳,演员总与吃喝嫖赌、抽大烟连在一起。此外,容国团的乒乓球艺正上轨道,一下转行放弃也未免太过可惜。   
张英先生见容家忠厚,也不便强人所难,只好遗憾地和自己喜爱的容国团到照相馆拍了一张合影,以纪念两人的相遇。临别时张英先生称赞说:“国团,你很有大志,将来必成大器。”
 
地理记忆 
回国初居住地      
二沙岛体育俱乐部(今广东体育运动技术学院内)
容国团回到国内时,考虑到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广东省体委专门安排他住在二沙岛西端的一号楼。这幢西洋式别墅,是民国初年由广东省警察厅厅长魏邦平兴建的。上世纪20年代初,蒋介石任黄埔军校校长时,曾携同家眷住这楼房,蒋经国和蒋纬国在这里度过一段幼年时代的生活。二沙岛原名叫颐养园,是民国时期商贾仕绅、社会名流怡情养性的疗养场所。1954年底,国家体委拨款100多万元在这里兴建全国第二个体育训练基地——广州二沙岛体育俱乐部。发给他每月的生活费用是86.50元,这在当时算是最高的了,同时还给他几十元的营养津贴补助,并专门为他配备一名厨师,让容国团非常感动。
1958年4月2日,广东省体育工作者跃进誓师大会在二沙岛举行。容国团在会上说:“一、今年内,任何外国乒乓球队来广州比赛,个人保证在团体赛中取得两分,争取三分。二、在今年全国乒乓球锦标赛中,保持男子单打冠军称号。三、如果能够参加明年3月在西德举行的世界乒乓球锦标赛,要进入男子单打前八名内。四、三年内取得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单打冠军,在团体赛中个人在每场比赛中要取得两分以上。五、今年争取入团,三年后争取入党。”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拿世界冠军,誓不罢休!”          
在广东省乒乓球队的训练馆外,前几年竖立了一个容国团的铜像,训练场馆内还贴有“人生能有几回搏”的格言,激励年轻一代运动员珍惜机会,为国争光。
      
考入体院训练
广州体育学院(广州大道北458号) 
经过一段时间的复习,容国团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广州体育学院乒乓球运动系。他从洋房迁进学校宿舍那天,同学们热情地迎接了这个新伙伴。他和李仁苏、邱文宽三人同屋,这个宿舍有四张床——三张弹簧床和一张木板床,他来时三个同学已分别睡了三张弹簧床,但他们为了照顾容国团的身体,都争着把弹簧床让给他。李仁苏、梁志滔、蔡铭枢几个尖子球员,主动给容国团做陪练。这种同志间的友爱之情、奉献精神,给容国团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他在内地所受到的深切关怀,与他在香港时受尽白眼和排挤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容国团正式萌发要夺世界冠军的决心,并在日记里写下了“人生能有几回搏”的名句,后来成为鼓舞一代人的格言。
 
人物辞典   
【后生可畏·名声大噪】
小时候,容国团的舅舅经常带他去一家银行的娱乐室里看打乒乓球。这个俱乐部有各种康乐设施,且经常有香港乒乓名手和外国人到此练球。容国团非常喜爱乒乓球,主动给人家捡球。舅舅也是个乒乓球好手,后来曾代表广东省电力系统获得过全国乒乓球联赛的团体亚军,见他这么喜欢,便抽空教他打几板球,一来二去,容国团逐渐迷上了乒乓球。   
容国团真正成名是在1957年初春,这时,香港一年一度的乒乓球锦标赛开始,容国团代表公民队参加了这次角逐,一路过关斩将,取得决赛权,准备与南华队决一雌雄。南华队几员主将见容国团和邓鸿波两位年轻选手所向披靡,感到后生可畏,生怕万一自己有一个什么闪失,到时下不了台,于是通过乒乓总会暗中密谋,要求容国团打“假波”让出这一届冠军,并允诺送一笔钱给容国团作为补偿,但被容国团断然拒绝。结果公民队赢得团体冠军,容国团接连获得男子双打、单打冠军,打破了香港乒坛史上的纪录,一时间他声名鹊起。   
这时候,容国团独辟蹊径,经过苦心钻研,成功发明出一种新的发球技术,并运用到搓球之中,取得了奇效。这种技术后来不仅对中国乒乓球技术、战术、艺术的发展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而且也对世界乒乓球运动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这也是他三年后在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中获得男子单打冠军的有力武器。        
隔了几个月,正如日中天的日本乒乓球队乘夺得第24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四项锦标的声威,到香港访问比赛,其中就有两届世界男子单打冠军的日本选手荻村伊智郎,结果容国团以2:1取胜荻村,更是名声大噪。
【贺龙之约·回国效力】   
1969年,刘少奇同志与容国团亲切握手。
港英政府开始注意到了容国团,准备花高薪请他去英国打球,但容国团对英国政府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更对当时黑暗的香港体育界深恶痛绝,反倒是几次到内地比赛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国打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此时,仿佛一个晴空霹雳落到容国团的头顶:他患上了香港人俗称为“肺痨”的肺结核!
病情的发现让容国团体验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也更坚定了他回国打球的决心。他写信给当时的广东省体委,请求批准他回国工作。广东省体委外事处收到信之后,立即核实情况并开会研究,结果,考虑到当时广州乒乓球队整体水平较低,同意吸收容国团这样的香港优秀球员加入广州乒乓球队。但对于接收一个医学上已鉴定为不适宜再做运动员的香港选手,广东省体委还是有些不同意见,个别思想激进的负责人认为容国团是来自资本主义社会的香港球员,因此迟迟没有答复容国团。   
1957年,容国团随一个代表团到北京访问,见到了许多老朋友,看到内地体育事业迅速发展的情况,非常羡慕,感慨万千。在一场比赛中,容国团先后击败了全国冠军王传耀、傅其芳、胡炳权等名将,成为港澳联队惟一不败的选手。   
容国团希望能回到国内来比赛,回香港之后,他把回国近一个月的感受向采访他的记者说了出来。不久,香港工联会负责人接到省港澳工会主任卢动的指示,前来拜访容国团的父亲容勉之。他对容家父子说:“北京有人建议请阿团回国效力,你们意见如何?”容国团即抢着问:“请我回国的人是姜永宁,还是傅其芳?……”答案竟然是“贺龙元帅!”   
1957年11月下旬,容国团正式接到了贺龙的邀请信。不久,19岁的容国团背着简单的行装,告别了相依为命的双亲和街坊球友,在工联会工作人员陪同下,迈步走过深圳罗湖桥,回到了国内的大舞台。
【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   
1964年,容国团担任国家女队主教练,并带领中国女队获得第28
届世锦赛女子团体冠军。4年后,容国团自缢身亡。
在广州进行身体调整一年之后,容国团进入了国家队。   
1959年4月初,在多特蒙德举行的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中,爆出一条特大新闻:男子单打进入前八名争夺战的,有一半是中国人!但高兴仅持续了两天,中国选手在第六轮的单打循环赛中纷纷落马,进入半决赛的只剩下初出庐的容国团一颗“种子”了。容国团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容国团充分发挥了他球路广、变化多的特点,他尤其精于发球,推、拉、削、搓和正反手攻球技术均佳,并创造了发转与不转球、搓转与不转球的新技术,一连斩下六名大将,最后取得了与匈牙利选手西多争夺世界冠军——“圣·勃莱德”杯的资格。   
拥有20年比赛经验的老将西多在过去几届世界大赛中,曾先后九次荣获团体、单打、双打冠军,有“巨无霸”之称,也是连闯七关进入决赛,并曾多次战胜过容国团。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西多将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经过集体研究,教练组给容国团制定了两套战术,一套采用上旋拉攻突破西多的右防,使他不能稳守一个位置;另一套是针对西多转身不大灵活,用拉左杀右、拉右杀左的战术,使他措手不及。    
4月5日下午,在8000多名观众的注视下,一个36岁的老将与一位21岁的后起之秀站到了比赛台前。第一局,容国团以21:23失利。第二局容国团以21:12扳回一局,第三局又以21:15再胜。第四局,容国团越打越有信心,而西多方寸大乱,终于以14:21败下阵来。   
这是中国有史以来在国际赛场上拿到的第一个世界冠军,中国体育走向世界,这是个起点。这是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的最高潮,也是中国体育运动发展史上走向一个新纪元的历史标志。
【自责·自绝】   
文革之后,大字报铺天盖地,关于容国团的也不在少数,令他胆战心惊。傅其芳和姜永宁,也是从香港回到国内的著名运动员,已经被称作是“潜伏在革命队伍里的特务”,终于选择了自杀这条路,自己的处境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迷乱之中,容国团第一次想到了死,这个念头从此就挥之不去了。   
造反派在傅其芳和姜永宁的死上面大做文章,要挖出所谓的“潜伏特务组织”,专门成立一个调查组,到处搜集黑材料。不久,造反派找容国团到训练局二楼的一个房间问话,要他老实交待写请战报告的同伙和他本人在香港的历史问题。随后,又私下扣压容国团,一审几个小时,采取车轮战的办法逼容国团交待撰写请战书的同党。在造反派们一再逼问的情况下,容国团说了李富荣、张燮林等人的名字,造反派一听十分高兴,连称“没事了,你坦白了仍是我们的同志”,放容国团出来了。容国团一出门口,立刻就后悔了,接连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自己出卖了队友,当了可耻的叛徒!
过了半天,他很快知道李富荣等人被揪斗了,陷入了自责和内疚的泥淖之中。他无法宣泄自己的歉疚之情,这更加速了他本来就不堪重负的思想压力,最终从精神到身体走向崩溃。傅其芳、姜永宁被游斗、毒打、凌辱的残酷情景又一幕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还有被他“出卖”的队友,生死未卜。他实在找不着自己荀延残喘下去的理由。   
容国团写完三封遗书之后,走到一个养鸭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最后终于站起身,上吊自杀。一代球星就此悄然陨落。这一年他刚刚31岁,正是而立之年。
 
人物访谈   
邱钟惠:我一直不相信他的自杀 
(邱钟惠,容国团的国家队队友, 中国第一个乒乓球女子世界冠军)   
记者:您第一次见到容国团是什么时候?   
邱钟惠:是1959年,我们是同一批进的国家队。容国团1958年从香港回到国内,因为身体不好,先在广州修养了一年之后才进的国家队。  
记者:您平时和他交往多不多?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邱钟惠:当时国家队从员人数不多,大家都在一起训练,但是容国团性格比较内向,说话不多,也不经常跟大家交往,所以朋友并不是很多。一有空,他经常弹自己的吉他,而且,他在文学诗词方面的修养非常好,尤其书法特别棒,国家体委训练局的书法比赛,他就拿过冠军,是公认的秀才。   
记者:我们都知道容国团是中国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是因为他技术特别出色?或者说心理素质特别好吗?
邱钟惠:客观地来说,他的技术在队里还不是最好的,体力也不是非常好,但是他是靠脑子打球的那种运动员,而且非常努力,很有雄心壮志。当时,他是我们队里第一个说要拿世界冠军的,当时我们还觉得他是有点“冒”了,因为中国人还从来没有拿过世界冠军呀,都不太相信他能做到,结果他真拿了。   
记者:容国团获得世界冠军之后,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当时队友们的反应怎么样?
邱钟惠:他拿了世界冠军,大家都特别高兴,而且心理上无形中就增添了信心,这也等于是破除了一个迷信,就是意识到外国人能做到的,我们中国人同样可以做到。所以,后来拿冠军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1961年那届世乒赛,庄则栋和我都拿到了冠军。   
记者:他拿了冠军后有何变化吗?
邱钟惠: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有好多女孩子给他写信(笑)。   
记者:他退役之后做过国家女子乒乓球队的主教练?
邱钟惠:是的,他做女队主教练的时候,带着林慧卿这些队员拿了世界团体冠军,他是做出了很大贡献的。   
记者:在文革中,是不是因为处境很不好,容国团才选择了自杀?
邱钟惠:他死的第二天早晨六点多,别人告诉我说,容国团自杀了,我说:胡说,荣高棠自杀我还相信,他天天被批斗。容国团有什么理由自杀?我一直不相信他会自杀。当时从港澳地区回来的总共有四个队员,香港的三个都自杀了。傅其芳他们自杀,我觉得还是有理由的,他们又挨批又挨斗,又被指控说是什么混入队伍的特务。但是容国团受到的冲击并不大,只是有造反派找他私下谈过话,追问是不是他给中央写过报告,打没打他我就不清楚,没隔两天,就说他死了,而且还是在郊外,所以我总觉得自杀是不太可能的。
 
下期预告
对于广东音乐来说,如果何柳堂是一个开拓者,那何与年更富有一个改革者的色彩。出生于音乐世家的堂兄弟何柳堂、何与年从小就对祭祀音乐十分感兴趣,这两个爱听祭祀鼓乐的堂兄弟最终成为广东音乐大师,而且还带动了他们的侄儿何少霞醉心钻研音乐,以至于最终被合称为广东音乐何氏三杰。   
特别鸣谢:省立中山图书馆地方文献部提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