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图片
 
星海园 一曲“黄河”犹在耳,无边芳草碧连天
发布时间:2006-10-25 14:48:00

寻访之旅
  音乐属于人民,灵魂归于大地

  1985年,在冼星海逝世40周年、诞生80周年之际,广东音乐家协会和广州市人民政府筹资于当年412日在麓湖公园内专辟场地兴建星海园,121日建成,并举行冼星海骨灰迁葬仪式。1989年,广州市人民政府将星海园确定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5年,广州市将星海园命名为首批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无论是星海园里的纪念碑、雕像还是纪念馆,都凝聚着人们对冼星海的缅怀和尊敬。


 

星海园所在位置示意图

 

星海园在麓湖公园,但并不好找。我从公共汽车下来,辗转了十几分钟,问了几次路人才找到。星海园的经理刘永鸿告诉我,这里的交通确实不太方便,无论从广园路(到白云山管理局站或云台花园站下车)还是从麓景路(一般在横枝岗路或麓景路站下车)过来,两边的公交站都距星海园很远,一般年轻人都要走二十分钟左右,而老年人就可能要走上半个钟头了。刘永鸿说,他们也一直想改善星海园的交通问题,并试图和公交部门联系,看能否在星海园附近增设公交站,方便游客参观。
  麓湖是广州最美丽的地方之一,现在正是麓湖美丽的季节,清风徐徐,一池荷花,星海园的周边环境可谓非常优美。沿着长长的墓道而上,远远地可以看到一座大型的冼星海石雕像,让人在且上且停之间顿生出对这位人民音乐家的敬意。墓道左侧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冼星海纪念馆,与麓湖高尔夫球场相临,青山绿水,静谧宜人。事实上,星海园的绿化一直都做得非常好,尤其是旧正门前的一大片绿化带是1997年扩建而成,还曾经被评为广州市优秀绿化草坪,与园内的环境融为一体。人民音乐家冼星海一生漂泊在外,逝世40年之后终于长眠于故乡,正应验了中国传统观念中所谓的叶落归根。


 

人民音乐家冼星海一生漂泊在外,逝世40年之后终于长眠于故乡。

 

把星海园当做一个普通的风景优美的公园显然不足够,原因无它,因为这里长眠的是一位曾经在中国风起云涌的抗日战争中谱写出《黄河大合唱》等永恒旋律的人民音乐家。我在星海园整整一上午,园内一片寂静,只有零散的清洁工人在忙碌和寥寥几个游客。此时不是假期,游人少一点也属正常,而平时的星海园,也大多是附近居民的晨练与休闲之处,慕名而来的游客并不多,但是一到周末,来参观的人会多一些,当中更多的是些年长者或对音乐有兴趣的人,他们多是到纪念馆内从展出的图片缅怀冼星海的音乐生涯,还可以到视听室内去感受一下《黄河大合唱》的磅礴气势。今年613日,正好是冼星海的百年诞辰日,作为广州首批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星海园里少有地热闹,纪念馆里挤满了人。有一位从上海来的游客,甚至事先向纪念馆要求提前到八点开门,以便有更多时间在馆内看展出的一张张图片,对冼星海的生平和音乐作品有了更多了解。
  尽管广州人对祖籍为番禺的冼星海有着极大的兴趣,并以他为骄傲,但一个现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冼星海及其音乐的人,多为三十岁以上的中年或老年人。星海园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近两三年,来这里参观的青少年学生明显比以前少了,一些到星海园来举办的活动也多流于形式。或者是对历史的了解尚嫌不足,或者是展览的内容稍嫌单薄及其他客观的原因,年青一代对这位中国近代音乐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人民音乐家有些淡忘了,这是个让人颇为遗憾的事实。
  尽管冼星海的主要音乐生涯并非发生于故乡广州,尽管星海园没有在抗战期间发生过惊天动地的战斗,然而,人民音乐家冼星海长眠于此,不正是对那一场战争中所有可歌可泣的人与事的最好纪念?

地理记忆
  他用深沉期待的目光凝视远道来访的人们

  
  冼星海石雕像

  星海园的主体是一个呈方形的墓地高台,中央是大理石筑成的墓陵,高约1.5米,宽4米。大理石基座上是由雕塑家曹崇恩、廖慧兰精心塑造的冼星海半身塑像,神情栩栩如生。基座底安放有冼星海同志的部分骨灰——1985年的揭幕仪式上,由冼星海的女儿冼妮娜亲手安放。雕像背靠白云山坡,一片松柏林、竹林和相思树围拥着,显得庄重而宁静。诗人、《黄河大合唱》的词作者光未然于1991年来此怀念故友,触景生情,写下《星海园沉思录》一诗,其中一段白里透红的花岗石胸像/背靠浓绿的竹林松柏林/作曲家用深沉期待的目光/凝视着远道来访的人们
  

星海园里沉思的冼星海像,似乎耳边仍回荡着黄河的怒吼声。

 

纪念馆
  石阶墓道右侧便是冼星海纪念馆,纪念馆以图文的形式展示了冼星海的生平踪迹及生平大事。据了解,最初的纪念馆只有几十个平方米,规模小,设备比较简陋,200312月,广州市政府决定重修,纪念馆扩展为一间300平方米的陈列室,新增了设备齐全的视听室。同时,在广东音乐协会和有关专家的支持下,纪念馆将更多的原始图片、资料影印展出,丰富了展厅内文字与展品的内容,其中的图片包括冼星海在巴黎音乐学院杜卡斯作曲班师生合影、指挥群众唱抗日救亡歌曲的图片以及在延安完成的《黄河大合唱》的部分手稿等。整个展览馆分为《童年和青少年》、《巴黎求学》、《抗日救国》、《在延安》、《星陨莫斯科》、《魂归故里》、《缅怀人民音乐家》七部分,展现一个从平凡走向崇高、有血有肉的冼星海。

人物谱
  冼星海:抗战洪流中的人民音乐家

  冼星海在西方求学期间,已经饱受了西方列强对弱小民族的歧视,时常提醒自己该回到祖国。1935年,他的老师杜卡斯逝世,更坚定了他回国的信心,他谢绝了巴黎音乐学院的挽留,毅然回国,投入抗日救亡的洪流之中。
  因为母亲在上海做工,冼星海选择到了上海。其早年好友陈凌霄(俯拾)告诉记者,冼星海一到上海,就立即参加了上海的各种救亡宣传的活动,有一次参加完反帝示威游行后,俯拾当即写了一首《战歌》,交给冼星海谱曲,后来在《前奏》诗刊发表,是冼星海最早的抗日救亡歌曲之一。而青年诗人塞克的一首诗交给冼星海,他只用了5分钟就写出曲谱——“枪口朝外/齐步前进/不伤老百姓/不打自己人/……”这首《救国军歌》当场在学生中唱响。
  抗战爆发后,冼星海参加了洪深领导的上海演剧第二大队,深入田间地头、工厂矿井,宣传救国救亡。不久,他又到武汉,进入周恩来、郭沫若领导下的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工作。他创作的《游击军》、《到敌人后方去》、《在太行山上》等歌曲深受人民喜爱。1938年冬,冼星海奔赴延安担任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并在延安女大兼课。在延安的一年半中,他进入创作的巅峰期,谱写了《军民进行曲》、《生产运动大合唱》、《黄河大合唱》、《九·一八大合唱》等作品。尤其是由诗人光未然作词的《黄河大合唱》,经他谱曲之后,成为中华民族音乐历史上旷世千古的绝响。1939511日,在延安庆祝鲁艺成立周年晚会上,冼星海穿着灰布军装和草鞋、打着绑腿指挥《黄河大合唱》,更有无数人唱着风在吼,马在叫,走向了抗日战争最前线。
  19405月,冼星海赴苏联为大型纪录片《延安与八路军》进行后期制作与配乐。翌年,苏德战争爆发,该片制作停顿。他想经新疆回延安,却因当地军阀盛世才反共、交通中断而未成,被迫羁留于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在生活非常困窘的条件下,他相继完成了《民族解放交响乐》(“第一交响乐”)、《神圣之战》(“第二交响乐”)、管弦乐组曲《满江红》、交响诗《阿曼该尔达》和以中国古诗为题材的独唱曲。长期繁重的创作和艰苦的条件损害了他的健康,因劳累和营养不良,他的肺病日益严重,最终于19451030日病逝在莫斯科。

历史钩沉
  从广州出发,在广州安息

  冼星海一生漂泊,虽然祖籍为番禺,但他在广州生活和工作的时间并不算长。关于他的出生地,研究者一直存有争议,现在一般确定他的出生地为澳门。在他出生之前父亲便已去世,他是遗腹子,自小家庭困苦,主要靠母亲做佣工以及祖父的接济生活,后来随母亲流落到新加坡。
  多年研究冼星海的谷学易告诉记者,大概是在1918年,冼星海跟随母亲回到广州,因为家境贫寒交不起学费,他进入了当时的教会学校——岭南大学基督教青年会所办的义学,这一时期他开始表现出音乐方面的天赋,参加了学校的管乐队,尤其擅长吹奏单簧管(也称黑管,民间称洋箫”),故赢得了南国箫手的美誉。1926年春,冼星海在朋友的资助下考入北京大学音乐传习所,在此期间,冼星海曾回过广州,并与另一位著名音乐家马思聪结识,还参加了马在西关举行的一场音乐会。


 

广州东山培正中学银乐团全体队员合影(前排中为冼星海,1928)

 

1929年,冼星海又前往巴黎,直到1935年才回国。从经历上看,冼星海后来一直漂泊在上海、武汉、延安以及苏联等地,似乎与广州关联不多,但事实上,冼星海早年的好友陈凌霄告诉记者,他是在1935年从香港到上海的轮船上结识冼星海并成为好友,当时冼星海正是从广州出发前往上海寻找母亲,从此真正告别了故乡广州。

黄河大合唱
  让全世界都听见中国的怒吼

  《黄河大合唱》是冼星海最具代表性、且又最为人熟悉的作品。乐曲诞生于抗战最为惨烈的日子,那是193811月武汉沦陷后的事,著名诗人光未然(张光年)带着抗敌演剧三队撤退,经过黄河,引发了诗人的创作灵感。翌年1月抵达延安,酝酿已久的诗情便爆发写成黄河诗章,在农历大除夕作了朗诵演出,当时于延安鲁迅艺术学院任音乐系主任的冼星海深深被光未然的朗诵感动,在一个小窑洞内,抱病连续写了六天;同年331日完成,413日由邬析零指挥抗敌三队于陕北大礼堂首次公演,511日再由冼星海指挥鲁迅演出队演出。 
  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著名作曲家李焕之,回忆当年在延安演出《黄河大合唱》,有这样一段很生动的描述:在物质条件极缺乏的边区,要组成一个完备的乐队是谈不上的,当时有什么乐器都尽可能地用上,除了三四把小提琴外,就是二胡、三弦、笛子、六弦琴和打击乐器。没有谱架,就用木板搭起当谱架。没有低音乐器,就自己动手制作,你看那乐队的右角,立着一具新的武器,那是用汽油铁桶改造的低音胡琴;你再看这具新式武器的侧面,又是一具新型武器,它是一个大号的搪瓷缸子,里面摆了十几二十把吃饭用的勺子。当黄河船夫曲的朗诵那么你听吧!一完,指挥者的手臂一挥,这具新式打击乐器就发出哗啦哗啦之声,与管弦、锣鼓齐鸣,配合着合唱队的咳哟,划哟!……”烘托出万马奔腾之势。
  六十多年后的今日,虽然跟半个世纪前《黄河》诞生的时代、生活背景已完全不同,但此作品对中华民族所起的精神激励却仍然存在,每次唱之听之,仍令人激动,其因在此。

无言的纪念
  冼星海纪念馆(广州市番禺区)

  2005613日冼星海百年诞辰之日正式开馆。该馆总面积达3000平方米,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纪念馆。展览内容以冼星海生活轨迹为线,以图片、日记、乐谱等形式展示他各个时期的重要事迹和精神;展馆还采用了如多媒体导览、多媒体触屏以及语言导览机等高科技设备,被称为有声的纪念馆
  

番禺冼星海纪念馆的雕像。音乐家的形象栩栩如生。

 

星海音乐厅(广州市)
  1998年落成,位于广州市二沙岛。这座以冼星海的名字命名的音乐厅,占地1.4万平方米,建筑面积1.8万平方米,设有1500个座位的交响乐演奏大厅,是国内设备最为齐全的专业音乐厅之一。在4800平方米的音乐文化广场上,有一座冼星海的青铜雕塑。
  
  星海音乐学院(广州市)

  其前身是创建于1957年的广州音乐学校。为纪念人民音乐家冼星海,于1985年更名为星海音乐学院,位于广州市先烈东横路48号,是我国华南地区唯一的高等音乐专业学府。学院大门迎面就是在1993年建成的冼星海纪念馆,纪念馆后面陈列着冼星海的大理石半胸像。
  
  冼星海大街(哈萨克斯坦)

  冼星海于1943年从莫斯科辗转到达阿拉木图,在这里度过了他生命历程中的最后两年半时间。1998年,阿拉木图市决定将市内的弗拉基米尔大街命名为冼星海大街,并为冼星海竖立纪念碑。纪念碑以荷花为造型,用中、哈、俄三种文字镌刻的碑文写道:谨以中国杰出的作曲家,中哈友谊和文化交流的使者冼星海的名字命名此街为冼星海大街。阿拉木图还建造了冼星海纪念碑和冼星海故居。

专家解说  
  党旗迎接音乐家回家

  讲述人:谷学易(72岁,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从上世纪50年代起便开始研究冼星海,星海园选址及后来2003年重修时的当事者之一,最新出版的《黄河大合唱》的音乐编辑)
  19451030日,冼星海同志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医院病逝,后来几十年里星海的骨灰便一直安放在苏联。到1980年代初期,星海的家属希望能把骨灰移回到中国来,后来通过中苏友好协会联系,苏联方面同意了。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是1983125日,冼星海的骨灰由中国驻苏联大使馆派专人护送回北京,星海的女儿冼妮娜,全国音乐家协会的主席吕骥,还有驻苏大使馆一秘等人,他们在首都飞机场接下了冼星海的骨灰盒,吕骥还把一面中国共产党党旗铺在骨灰盒上面。星海是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
  当时,星海的骨灰还没有直接运送到广州来,而是坐火车在武汉停留了一天,因为武汉也是星海战斗过的一个地方。骨灰运到广州以后呢,起初也考虑过放在中山公园,但市区内的公园面积太小,所以考虑放到麓湖这里来。当时的麓湖还是比较偏僻的,有山又有水,环境很好,很合适。我记得1985年星海园建成的那一天,在星海园举行的是叫广东省聂耳冼星海纪念大会暨星海园落成典礼,你知道吗?以前聂耳和冼星海都是放在一起来纪念的。谢非(当时是广东省委副书记)也参加了开幕式,广东音协主席李鹰航啊,还有学生代表都在仪式上致辞,场面非常热闹。也就是在同一天,原来的广州音乐学院正式更名为现在的星海音乐学院。
  现在,星海同志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六十年了,但是一提到星海,我就会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不顾一切地为党工作,让我感动。我一直想说的是,像冼星海这样一个人物的纪念馆,上级领导部门竟然是园林处,这在全国都是很少见的吧?而且还要收费,我感到很不解,你能不能给呼吁一下?
  
  多方搜集战斗遗迹
  讲述人:卫建平(麓湖公园退休干部)

  2003年底,广州市政府拨了130万专款重修星海园。由于工作安排,我就从麓湖公园调到星海园参与重修工作。重修前的纪念馆还是比较粗的,面积不大,馆里面大概只有100来张图片,下面也就有一些文字说明。纪念馆门口原来是个小花园,重修时把小花园也改造成纪念馆的一部分,面积扩大了,而且,我们到北京去,在中央音协的冼星海展览室、《冼星海全集》和星海音乐学院的冼星海纪念馆的资料库中找到了很多原始的图片资料,然后按照冼星海的人生经历加以编排。这样一来,照片增加了20%左右,像冼星海童年时候在新加坡上学的照片、指挥《黄河大合唱》等内容都增加了,很难得。
  重修的时候,考虑到冼星海生活轨迹的阶段性比较明显,所以就把纪念冼星海纪念馆的内容按照他工作和生活的时间脉络来分成几个部分,这做法在当时算是一个大胆的首创,也得到了有关专家和部门的认可,社会反应也不错。现在,番禺的冼星海纪念馆也借鉴了这个分法。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刘炜茗 实习生 杨光洲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黄皓(包括翻拍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