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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城中村] 沥滘村 他们的慢嘲笑我们的快
发布时间:2007-10-24 10:58:59

        心灵地图
        从“高尚地区”到城中村

        在广州,没有几个外来打工者不是从城中村住起的,可惜我就是那少数的例外。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我也曾在刚来广州的那个夏天顶着能把人晒化的大日头在石牌村和冼村当地搜过房。不过我着实被城中村里的“握手楼”吓坏了,设想一下我一打开窗户呼吸到的不是新鲜空气,而是隔壁那户人家的脚臭,便立时打消了在这里租房的念头,乖乖地回去住单位分配给我的三人合住的宿舍,差点对单位的宿舍选在水荫路这样的“高尚地区”感激涕零。
        但关于城中村的新闻是不想听也会往你耳里钻的。市政府决定下大力量改造城中村是2001年,而我在1998年跑政协线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政协委员们大声疾呼治理城中村了,陈开枝还形象地比喻为,改造城中村是把广州“大堆屎”变成“大都市”。我就在心里叫着好呀好,好像深受其害一样。后来我认识了几个东北来这儿做“野模”的女孩子,常骂我“饱汉不知饿汉饥”,说要是没有城中村这样的地方住,她们恐怕只能卷铺盖回家了。城中村密匝匝的群楼“一线天”间藏了多少打工仔打工妹的人生梦想,是我们这些住“高尚小区”的人无法体会得到的。
        不过我这次采访的沥滘村和石牌村、三元里这些城中村又有很大不同。它的感觉更像农村,社会治安不赖,甚至民风淳朴。我问过村里很多人为什么会这样子,他们反反复复地说着的只有—个理由:“这里是革命老区。”莫非先辈的英雄事迹真的可以激励后人如此向善的?那么卫国烈士可谓功莫大焉了,只是如今他的故居和纪念馆都没有被好好保护和利用。还有本应雄伟瑰丽的卫氏大宗祠,至今我的眼前仍晃着它紧闭的大门和瓦楞上随风摇曳的蓑草。我总觉得沥滘村的民风淳朴和这大宗祠也有关系,祠堂里祖先的余威仍在卫姓村民们的心里,盯着子孙后代做好人呢。
        我还记得村支书乐呵呵地跟我说:“我的村民很快就要变成居民了,和你一样的居民!”其实村民和居民、村委会和居委会的差异难道只是这么一字之差的称谓吗?但愿不是。至少对于沥滘村来说,我希望它贯穿于村中的小河清起来,人们口袋里的钱多起来,还有村中的历史遗迹好好疏理,重见天日。
        而对于更多的城中村来说,我希望这次改造消灭的不是这三个字,而是人们心中所有关于这三个字的阴暗记忆。

        发现之旅
        一个独立而不遗世的村子

        在去沥滘村之前,它只是引路车站站牌上的一个地名,而去过沥滘村之后,它就成了我记忆里的虽然不是特别洁净,但总的来说有着悠久历史的美丽风物的小村子,那感觉和市政府立志要消灭的脏乱差的“城中村”似乎联系不上。但它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城中村,还被市政府列为了改造试点对象,今年底村民就要变居民,村委会也要改成居委会了。于是,我赶在这个已有八百年历史的小村子翻开新的一页之前,完成一次寻找与发现之旅。

渡口 蹲在岸上的是悠闲的土著村民,搭着渡船匆忙来去的大多是租住这里的外来打工者,“慢”与“快”在这里和平共处。

地图   沥滘,广州河南岛东南部珠江河畔著名的水乡。面积4.6平方公里,由沥滘、新渔、大沙、
芒滘四个自然村组成,
有19个经济合作社。全村2100多户人家,其中农业人口3760多人,居民人
口近5000人。沥滘村有悠久的历史,曾是番禺的集镇,素有”先入番禺开沥滘”之称。  制图/卢笳

时尚    书摊上的“新书推介”惟恐跟不上城里的流行速度。

夫妻    载着香蕉的小船到岸了,夫妻俩开始忙起一天的生计。

老墙    墙缝里挤出的绿草让村子更显安静。

        忙与懒
        地图册上描述的地理概貌,真是枯燥得引不起人的一点兴奋。然而现实中在我眼前展开的沥滘村,却有着热气腾腾和疏懒闲淡的两种生活场面。
        村口是个很大的集贸市场,各色的瓜果光洁饱满地堆满一个个摊铺,叫卖和讨价声不绝于耳,让人很容易就受到感染,于是在进村前我便先一头扎进市场,买了几个番鬼荔枝。
        沿着大约两车道宽的村路往里(南)走,两边是林立的店铺,什么照相馆、洗衣店、信用社—应俱全,音像店也不少,只是大喇叭往外放着的是任贤齐的《心太软》,让人感觉这里的流行似乎比百米开外的都市慢了几个节拍。

        河流与老人
        继续往南走,—条不足十米宽的小河把村子从中剖开了两半,河两岸有围栏相护,榕树夹岸掩映,每隔不远便有—座开放式IC卡电话亭。惟一令人遗憾的是,这条河的水很浑浊,上面漂浮着不少垃圾,让本应是美景的地方变得让人不忍卒看。不能不提的是大榕树,村中有不少需要二人合抱的大榕树,据说都有几百岁高龄了,于是榕树下就成了村民们休闲的乐园,老人们围坐聊天,也有聪明的生意人把修鞋摊和茶座设在了榕树下,生意自然也格外地好。

        地主与过客
        村中没有什么田地了,没人务农的农村里没有什么忙碌的景象,像个慵懒的大城镇。村民们的收入来源除了在队里分红,在村办的电镀厂、钢管厂工作和外出打工外,就是当他们的“新式地主”——靠出租屋赚钱了。据村民说,在这里租屋的外地人多半都是在海珠区或天河区打工的人,早上早早就出去上班了,晚上在城里吃过饭才回来,因而白天在村里很少会看见外来人在那里闲逛,就连大榕树下的休闲也几乎成了原居民的专利,外来打工者是没有这样的休闲心境的。沥滘村的晚上显得比白天更热闹,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对于那些外来打工者来说,沥滘更像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客栈。

        外来居民
        打工妹小芳
        我在沥滘等到华灯初上,终于等回了一个湖南打工妹小芳,她和丈夫在村东租了一间三十几平方米的房子,带独立卫生间的,每月只要两百元租金,这个辣妹子痛快地接受了采访。
        “我在体育西路那边—个湘菜馆做服务员,已经快两年了。开始的时候,我听老乡介绍,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在石牌村合租,比现在这里贵不少,但最受不了的是好多人以为我们是干那个的,我们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一走到村口就会有人骚扰,吓死了。去年底听—个和我一起打工的江西女孩说她住在沥滘,虽然远一点,但治安挺好的。我就来这里看了一次就决定搬过来了,因为它给人的感觉是个安静的小村,有家的感觉,而石牌就像个外地人的集中营,在那里住的每一天,自己是个外来妹的感觉都特别强烈,而在沥滘,我有时都会以为自己就是这里的村民,我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今年初我把丈夫从家乡也叫出来了,他在村口支了个卖副食的摊,这里的生活让我们觉得挺安定。惟一不太方便的是离市里繁华的地方有点远,不像石牌,周围好玩的地方很多,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所以不少人选择在市里玩够了再回来,也许是这个原因,沥滘才这么清静。”

        村中名人
        抗日英雄卫国尧
        一个外来人口占多数的城中村,有着不错的治安环境和淳朴的民风,村民们一句话就把它的原因归结为:“这里是革命老区。”沥滘村自明朝立村,至今已经有八百年历史了,而让它名声显赫的却是抗日英雄卫国尧。
        卫国尧1913年出生于沥滘村,曾东渡日本留学,回国后于1938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年受党的委派回家乡展开抗日活动,沥滘也成了一个地下的抗日阵地。为了掩护秘密身份,卫国尧在村里创办了沥滘小学,并任校长。1944年7月26闩,卫国尧在番禺植地庄突围日军包围的战斗中光荣牺牲,年仅31岁。
        如今卫国尧创办的沥滘小学已焕然—新,教学环境和设备都很不错。在1994年7月,沥滘小学更名为卫国尧纪念小学,已成为海珠区的革命教育基地。吴校长告诉我们,每学期都会有很多学校组织学生来这里参观学习,只是那些画片都已旧得发黄了,现在想翻新,但面临财力不足的问题。我在校门口截住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问他:“你知道卫国尧吗?”他显然觉得问题太简单了,回了一句:“知道!我们的红领巾就是被他的血染红的。”就跑开了。

        情感记忆
        卫氏大宗祠•广州界碑
        宗祠  沥滘村的原居民多数姓卫,同族同宗。因而给我们做向导的卫主任自然也要带我们去看在卫姓人家心里非常神圣的卫氏大宗祠。卫氏大宗祠占地面积1191平方米,坐北朝南,是个三进的院落。从外面能看到高高的房脊,可以想象到院中建筑是何其雄伟。可惜这座1993年初就被定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的八百年古祠并不曾对外开放过—日。卫主任说:“里面是空的,原来放粮食,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后把粮食搬出来,里面就什么也没有了,牌位和古物早就不知去向了。”为什么总有人说广州的文化浅薄?不是这里没有历史,而是这里的人们让它荒芜了。

宗祠    有800年历史、被定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的卫氏大宗祠。

界碑    界碑分隔的与其说是地域,不如说是两种生活形态:慢与快。

        界碑  在大宗祠的门柱上有一副对联:“爱江海汪洋先入番禺开沥滘,羡峰峦秀丽再过东莞碎茶山,”沥滘人说上联说明了一个问题,先有番禺继而有了沥滘,而有了沥滘才有的广州。广州市和番禺的分界恰在沥滘,有码头的界碑为证。我们便去看了界碑,在临近码头的珠江岸边,不高的一个尖顶四棱柱,一面刻着“广州市界”,一面刻着“以对河中心线为界”,一面刻着“民国十九年立”,还有—面是“市区界石毁窃严究”。以界碑为中心的江边有个小小的公园,大榕树下的石桌石凳坐了不少消闲的村民。村里的老人说,过去这里有渡船连通广州和番禺,现在番禺也变成了广州的一个区了,但在他们心里,沥滘仍然是广州的起点。
    
        读者来信
        从《广州地理》爱上兰圃
        上中学时我就偏爱地理,一看到“广州地理”便异常兴奋。一口气读完“广州地理”版的《精致推荐之兰圃》时,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游兰圃的欲望剧增,不知何时可以去观光浏览呢?
        其实作者已经以图文并茂的形式把兰圃推介给我了。又何必要劳神去亲自走一遭呢?即使亲临其境,也来必能说出兰圃的花容月貌,又岂知兰圃那深邃的文化内涵呢? 
       作者是优秀的导游,让我很容易就明白了兰圃的交通环境、地理位置。使我迷惑的是作者入兰圃而迷失方向。难道兰圃是一个迷宫?稍后我明白过来,兰圃作为历史的载体,集岭南园林文化精粹于一身,其至高至纯、至精至美的境界,怎能不让人迷失方向呢?
        兰圃是有灵性的,是令人向往的生态园。它像一幅画,又像一首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边是“小桥流水人家”,那边是蝉鸣竹林中,鸟唱枝头上。坐在园中,品一杯兰花茶,听一曲“寒鸦戏水”,岭南的风土人情尽显其中,使人早已忘却尘世的烦恼,到了超度的境界。说兰圃有灵性,我想除了它本身具备的“素质”以外,还有来自于诸多名人的赠。这种名人效应像五光十色的光环,使兰圃永远在羊城闪耀。
        《兰圃》不是单纯意义的“广州地理”,在世界经济走向一体化的格局下,广州对外开放的优势越发显示出来。“广州地理”为广州走向世界,世界了解广州描绘出更加壮丽的图画,把“花园城市”的品牌,从质量上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展示给世人。我期待着,今后,一定会有更多更好,更具时代气息和特色的“广州地理”精品登场。
        口杨培伦

        城中村作文
        赤沙村秘史

        赤沙村的神气在于她的深藏不露,通常这样的地方要么被人发现后如获至宝,要么就永远默默无闻。赤沙村本属于后者,可碰巧这地方学校多:广东商学院,房地产学校,数起来还不下五间。于是,沾了些文化气息的赤沙村开始有点活跃,但对于在这里呆过三四年的年青人来说,赤沙村可能会成为他日后回忆学校生活的最臭名远扬的三个字。
        说起赤沙村的地势,还真不可小看。华南快速干线在一旁擦肩而过,却与这个村子井水不犯河水,人家早就用铁丝网把大都市与这格格不入的小市井隔开了。于是,每天挤在公交车里眼巴巴地望着旁边疾飞的车子,真是无可奈何啊。但赤沙村与有“广州南肺”之称的万亩果园以及瀛洲生态公园相邻,这里的空气可是首屈一指的。像我这样在这交通不发达的村庄里每天风尘仆仆赶公车的人,却仍然皮肤光滑,呼吸道顺畅,全归功于赤沙村的新鲜空气。
        赤沙村的民工之多,亦是不可小看的。如果你在赤沙街上打个小转,保准领略到不少于二十种的全国各地的方言。每到下雨天,会有人偷偷将下水道堵塞,然后广东商学院与37路汽车总站便成了两个小渡口。摆渡的三轮车这时的生意是最红火的。通过民意小测,我发现37路公交车上的小偷是全市最多的,人多小偷才好下手啊,要是你在赤沙村住过两三年,被偷过钱包手机的次数不上两次,那你的敏锐可是教人佩服的。
        前段时间在商学院附近建了一座赤沙公园。施工完毕,不但没有人来散步,没过三天,就有人在空地里搭了几个架子卖衣服了,都说赤沙村民生意头脑不错,果然名不虚传。赤沙村里的夜市也是不可小看的,除了沿街摆摊的烧烤档之外,酒吧的生意也红红火火。十块钱一瓶啤酒你可以坐一个晚上唱一晚的卡拉OK,但是,十块钱的啤酒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哪一个晚上碰上工商局的人,你就得摸黑从酒吧后门逃出去,这种事情对于喜欢刺激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享受。
        赤沙村最出名的要数这一带的租房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房子出租,租金不贵,一房一厅也只是两百元,很多附近学校里的小夫妻都在这周围安家落户,有些村民干脆就另外建几幢房子,专门出租,想必租金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也难怪住在黄埔那边的人也往这小地方打主意。 
       当然,赤沙村不会对广州市的变化无动于衷的,相信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的村民都会意识到这一点。永远不变的是变化。也许某一天你想起在赤沙村呆的那几年,就是你生命中最甜蜜的回忆。 
       口罗晓娃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凌云
        本版图片/本报记者  邹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