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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广州的底层生活
发布时间:2011-08-29 14:09:28
来源:大洋网

    什么叫“倒夜香”?

    广州的房子过去是没有厕所的,广州人管当时推车沿街收集各户倒马桶的行当叫“倒夜香”。

    广州话“八婆”出自哪里?

    “八婆”最初指“媒人婆”。以前,做媒人婆不容易,平时,她要四处串门,打听哪一家的闺女未嫁,哪一家的后生未娶,家中老少如何,是穷是富,从事什么职业等,要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落下了“八卦婆”的谑名。

    什么叫“长生店”?

    长生店就是棺材铺,为避开不吉利的称谓,反其义而取名。长生店的老板招伙计时,先要他敢在棺材中睡一晚,然后才能正式录用。

    ……

    食难,难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虽说看遍天下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其实各行各业,滋味却不尽相同,单从称呼上就可以分出高下,体面风光的,称师论长,低下的,都称贩夫走卒:报财神、车夫佬、游医、茅山师、庙权公、讲古佬、剃头佬、看院人……

    后者处在五花八门、无所不有的社会底层。解放后,上述职业大多已消失。在留存不多的相关记录资料中,他们被称为“光怪陆离的行档”。

    广州的乞丐人数,据解放前社会局统计,1934年共约五万余人,广州沦陷之后增至十万余人。他们自结集团,推选把头,形成丐帮。

    最有名的一个丐帮叫“关帝厅人马”棗老广州人,尤其在西关一带居住过的,可能会留存有关“关帝厅人马”的记忆。

    清末,北方遭逢一场严重的灾荒,一个在少林寺当过几年和尚、有一副过硬拳脚功夫的花子头陈起风,带领群乞跑到广州,取代了关帝厅头目的地位,成为广州城的“乞儿皇帝”。

    丐帮有帮规,行乞有乞行。那时,不管西关哪户人家,也不论贫富,只要办红白喜事,都首先要到华林寺“关帝厅”,给丐帮“大骨”(头领)送上一笔钱,“大骨”回送一道黄纸符,符上印有“凤城花子陈起风”,贴在门口,即可确保红白喜事顺利进行棗否则必受乞丐骚扰。这笔钱分成五份:丐头一份,当地段警一份,其余三份为关帝厅所辖乞丐的福利开支,大多用作为病乞医疗和殓埋。

    “关帝厅人马”还可吃“死人饭”棗人死后,送葬队伍由仪仗铺请乞丐穿上白衣白裤充当,并清扫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做完这些打打扫扫、招魂哭丧的琐事后,乞丐可以拿到一些微薄的酬金。

    在街头路边乞讨,是老弱病残的乞丐的主业。健壮年少的乞丐,可被雇去作清淤泥、抬大石等危险的苦工,报酬微薄,死伤听天由命。一般的广州市民要建房拆楼,自然会想到找乞丐来做,不少乞丐本身就是失业的泥瓦匠,如果做得好被工头看上,可以脱离乞海重操旧业了。

    关帝厅人马全盛时期,广州市区乞丐几乎全归旗下。陈起风成为名副其实的“乞王”,他在西关买下豪宅,有几堂妻妾,养不少婢奴和打手。据说陈的一个亲随的姐夫当了大官,派人到华林寺找他去做钱粮师爷,这名小舅子居然不动心,回信说“宁与五百罗汉作伴,不为五斗米折腰”,这就是广州话“做惯乞儿懒做官”的由来。

    说来难以置信的是,关帝厅人马曾经办过一份《乞儿星期报》,每周印发800份,无偿分发就近乞儿兜售。后因稿源不继,无法招聘采编人员棗广州报人认为投身其报有辱斯文棗不得不告停刊。

    陈起风死后,关帝厅人马四分五裂。分散在西关、老城、大东门、河南的各个丐帮自立门户,互不买帐。乞头们定了一个黑规,外来的乞丐如想在某一地段行乞,要交大洋两块,领取一个拇指大小的锡葫芦(葫芦上注明地段识别记号),佩挂在襟头,这叫“入厅”。“入厅”之后才能开业行乞。

    广州的乞丐虽然处于最底层,但是自命清高,鄙视鼠摸狗的盗贼之辈,他们只吃“鸡饭”(光天化日之下找来的饭)。确实出现过不少讲仁义的义丐。广州黄花岗起义失败后,85名烈士遗体被抛在大东门外的荒地上。一群义丐、仵工冒着被清政府杀头的危险,跟随广州报人潘达微前去收殓遗骸,葬在市郊沙河棗今日黄花岗上。

    广东的三合会、洪门会都吸收过广州乞丐,他们还参加过孙中山领导的武装起义。

    旧时,出门赚钱、做工谋生的女性都是底层女性。打小人婆、补衫婆、喊口婆、浴婆、媒婆、梳头婆、大妗姐、妈姐婆,这八种职业女性,可称为“八婆(数量上)”。八婆如何谋生,且听一一道来棗打小人婆棗广东人的旧俗,将一些平常喜欢挑拨离间、无是生非及昧着良心做坏事的人叫“小人”。每年“惊蛰”这一天,要“打小人”。清光绪到民国这段时间,西关出现了专门“打小人”的行业,做这一行的多半是老妇人,所以叫“打小人婆”。她们根据雇主描绘的“小人”形象,信手剪出一个有鼻有眼、十分逼真的人形纸公仔,先敬神点香,然后脱下鞋,一边振振有词说着“小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一边用鞋底痛打纸剪“小人”。打过一阵,要剪下纸人舌头棗让他不再搬弄是非,再烧纸元宝、纸金银,念道:“贵人持持,小人远去,免受灾殃,灾难解除。”最后狠狠踏纸人几脚,轰轰烈烈的“打小人”方告打完。

    补衫婆棗针线活好的女人坐在街边,挂个“补衫”或“缝衣”牌,即可坐等生意上门。生意仅够糊口,因为来“帮衬”的多是劳苦人,价格低,只能挣点手工钱。广州逢源路有个补衫婆,人称“衫婆”,有一手补衫绝技,两广总督张鸣岐一次弄破了官袍,找到“衫婆”,“衫婆”连夜入府修补,补完后看不出一点痕迹。张鸣岐大喜,赏给她10两银子,“衫婆”只拿了一两。此事被传为佳话。

    喊口婆棗喊口,就是哭丧,办丧事时,请一个“喊口婆”来哭灵,是广州的旧俗。喊口婆、仵作佬(又叫棺材佬,专门收殓死者)和抬死人举灯笼的乞丐被人称为“三下人”,极被看不起。“喊口”要喊得象,有几种窍门棗用辣椒水涂眼角,制造眼泪,空腹喝食油,封住喉头,使噪音沙哑;吸入半流质液体到鼻子里,哭到一定时候,它会慢慢流出来,看上去悲涕直下的样子。喊口婆每天要哭3次灵,不仅要哭得有眼泪有鼻涕,还要把丧主告诉的喊词,编成韵调,哭得音韵感人。丧事做完,喊口婆与仵作佬负责清理死人房间,可以将死人衣物拿到旧货市场去卖,换几个钱。

    浴婆棗又叫“洗身婆”,民间刚生下来的婴儿,要洗身换新衣,有经验的女人,专门从事此项“洗礼”,故叫“浴婆”。当好一个浴婆很不容易,既要懂规矩,又要手脚麻利,稍微有点磕碰,不仅主人不高兴,利事封没有了,而且她以后很难再接到生意了。

    梳头婆棗在街上摆档,专替妇女梳头,是女人美容与理发相结合的产物,也是日后美容院的先驱。梳头婆善于梳妆,能理出各种发髻,还要兼做修眉、拔毛等。广州宝华路一个叫金牙婆的梳头婆,手艺很有名,生意极好,后来她用梳头赚来的钱买了一间西关大屋,安度晚年。

    大妗姐棗广州人操办喜事时,女家要聘用一个使妈,侍候新娘,叫大妗姐。大妗姐精通各种礼节,非一般人可以胜任。婚庆那天,她要为新娘梳妆打扮,引导新娘拜堂,在洞房铺床叠被,在酒席间斟酒献茶,闹新房时,还要替新娘解围。

    妈姐婆棗广州话“妈姐”泛指女佣,做妈姐最多的是来自顺德的“自梳女”(终身不嫁的女性)。当年的顺德妈姐,忠心周到,很受广州大户人家的欢迎,有的终身跟随侍候一家人,带大了儿子再带孙子,成了半个家人。

    媒婆棗一个媒婆相当于一个婚姻介绍所,很多出入婚庆场合的大妗姐,兼做媒婆这一行。媒婆不仅是一个介绍人,也是整个婚姻过程的说客、跑腿、筹办协作者。劳工游民、贩夫走卒,底层人无钱进饭店,他们的饭食消费多在地猫馆和二厘馆解决。

    用树皮搭一个屋顶,几张木台旧长凳摆在烂地上,就可开一个地猫馆。店中所卖的菜都是些家常菜,价钱不过几分或一两角。为什么叫地猫馆?因来此吃饭的多是农爱猫扑.爱生活劳工,人人多穿黑衫且破破烂烂,每到午间,他们陆续进来开饭,习惯于弯腰蹲在地上吃饭,其状如猫,里里外外一片蓝衣黑衫,远看爱猫扑.爱生活一大群黑猫。

    老广州的地猫馆随处可见。在大革命时期,地猫馆是地下党联络的好地方。

    清光绪年间,一些清贫的厨子,三两人合伙,在一些烂地或大街市中,特别是有贫民劳工聚集的地方,搭棚开档,做些小饮食生意,茶价一律二厘钱,二厘馆由此而得名。

    开二厘馆的人,通常互相照应,自成团体,平时有事,一呼百应,和其他饮食行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只在每年腊月十六聚会一次。二厘馆有一个行规,即相互承诺穷帮穷,并制有一种红牌,每馆一块。谁家遇到麻烦,发牌求救,每馆至少要出一两个人前来相助。二厘馆在广州开办的早期,曾有不少中小型茶楼欺二厘馆“孤寒”无实力,寻衅生事,这时,遇到麻烦的二厘馆发牌求救后,远近二厘馆的近百名伙计赶到,人人手持棍棒,经常光顾二厘馆的搬运工、车夫佬等也手拿竹棒,前来助阵,最后吃亏的常常是滋事的茶楼。打斗中有伤残的伙计,大家一起凑钱医治。

    广州的二厘馆能够一直兴办到民国后期,全赖于这种守望相助的团队精神。

    谈到底层人物守望相助的义气,一名在西关居住多年的广州老伯,还记得光雅里仪仗铺的故事棗西关有一条石板小街,叫光雅里,开设许多仪仗铺,遇到喜丧仪仗,雇用游民乞丐、老人院、孤儿院的成员及打零工的苦力,罗列出游。当年内乱不止,各路大小军阀都需大批兵源补充,到处进行抓兵,经常深夜派兵将光雅里头尾封锁,到乞丐聚集的栖地拉丁。乞丐一闻动静,即到仪仗铺叩门,央求躲避。仪仗铺主立即打开铺门,把这些乞丐带进收藏仪仗用具的库房,让他们分别躲进花轿、棺罩、考帏之中,然后将库房锁上。拉丁的官兵闯进门来,强令开锁搜查,一踏进库房,但见满屋衰丧晦气、白缦飘动,顿时毫无心情,退门而出。乞丐们就这样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抓壮丁。

    国民党败退广州的前半年,每天上街抓壮丁。见到青壮男子,即用厚布蒙面,捆进兵车里。广州城内的市民,每见到有男子被官兵追赶,自发联合起来掩护该男子逃跑。不少男子已被蒙头捆绑,周围的市民们齐上前来指责官兵,制造一片混乱,让被捆绑的男子松绑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