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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篇·千里驹] 让广州眼泪涟涟的“悲剧圣手”
发布时间:2007-07-17 10:56:00

[千里驹](18881936)

粤剧表演艺术家,在二、三十年代的粤剧舞台上风靡一时,在粤剧界素有“双王”(花旦王和滚花王)、“广东梅兰芳”之称。原名区家驹,宇仲吾,广东番禺人。一生演出过的剧目有一百二十多个,早年擅演风情戏,后期以演出社会家庭伦理悲剧著称,有“悲剧圣手”之誉。其创造的“驹腔”在粤剧界影响很大。善于发现人才,乐于扶掖后学,薛觉先、马师曾、白驹荣、靓少凤、白玉堂等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均出自其门下。

 

艺术评价

千里驹是我最崇拜的一个人,因为驹伶演戏时,七情能够上面,且能剧中人化,处处不肯放松,认真去做,绝无欺台之弊。唱曲能露字,口法极佳,又能咬线(编者注:唱曲能与伴奏吻合),是一个完全领会演戏要领的艺人。

 ——京剧大师梅兰芳

 

复活的灵魂

千里驹:梅兰芳“最崇拜”的同行

70多年前,京剧大师梅兰芳首次来广州献艺,其间他遍观当年粤剧名伶的表演,然后对人说:“千里驹是我最崇拜的一个人”。之后梅氏每次来粤,必拜会千里驹,与他一起切磋技艺。千里驹也因表演艺术的精湛,在粤剧名伶中独享“广州梅兰芳”的美誉。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陈济棠主粤十年造就了歌舞升平的“老广州黄金时代”,粤剧的中兴令艺坛名伶群星璀璨,而千里驹独得梅兰芳的“最崇拜”,绝非仅仅两人同是男花旦而惺惺相惜,其实在当时梨园圈内及观众中已有公论,千里驹在演艺唱功上有“花旦王”、“中板王”、“滚花王”等盛誉,在艺德人品上更有“伶圣”的美名。

如果不是秀才父亲早逝而家道中落,区家驹(千里驹原名)也许走的也是读书致仕的“正道”,而不是在十二、三岁便“沦”入戏班(当时艺人地位甚低,甚至常连清明参与祭祖的资格都没有),而且是那种规模最小条件最差的“过山班”。不过,童年的困苦、“过山班”走村过镇讨生活的经历,不仅让千里驹磨砺出谦和而不倦追求的性格,苦练出全面的表演功底,也为他后来细腻刻画各种人物特别是苦情戏人物的内心世界准备了丰富的生活体验。宝昌公司老板何萼楼是当年发现众多艺坛精英的伯乐,他的一双慧眼,把千里驹从“过山班”挖到省港大班中,一朝鱼跃龙庭,他的命运开始了向一代名旦的转变。

真诚是艺术感染力的第一元素,革新则为艺术的生命源泉。千里驹深悟其中奥妙,他不仅平日以诚待人,在戏中也以“真火”倾情演出,他成名后演的大多是苦情戏,每演到悲恸之处,不仅台下观众,甚至台上的伴奏乐师都为之感动落泪。他自知嗓音有略喑哑的先天不足,在博采前辈艺人唱腔艺术精华的基础上,另辟蹊径,多以中音区运腔,把“滚花”与“中板”的唱功练得炉火纯青,从而形成独树一帜的“驹腔”。驹腔不仅独步一时,也影响巨大,如后来薛觉先的“薛腔”、上海妹的“妹腔”等等由其发展而来或受其启发,对粤曲唱腔流派发展立下了不朽之功。他率先把平喉唱白话引入旦行之中,把低音乐器引入伴奏,身体力行推广新剧“时装戏”,他的种种锐意革新的探索,也影响了当时和后来艺界对粤剧的创新。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粤剧鼎盛,千里驹既是驰骋舞台的主将,又是培育英才的一代宗师。有趣的是,千里驹一生并未曾收徒写师约,却以良师益友的身份,发现和扶掖了一批后来粤剧界顶尖的巨匠:薛觉先原是寰球乐班的“拉扯”角色,千里驹爱其才引荐入人寿年班,着意提携指点而使之名声鹊起;马师曾初到香港不受观众欢迎,千里驹帮他端正戏路,并多次修改自己的首本戏适应马的表演特长,成就一代“丑生王”。由于他的扶持,薛、马横空出世,由此开启了后来著名的“薛马争雄”时代。而其他如“小生王”白驹荣,还有白玉堂、靓少凤、嫦娥英等名伶,也都曾得益于千里驹的教诲和帮助。在“教出徒弟,饿死师父”年代,千里驹以这份绝不忌才的胸襟、倾心向后辈(其实也是竞争对手)授艺的无私,赢得了艺坛乃至后世人的景仰。

别无嗜好的千里驹一生潜心粤剧艺术,粤剧带给他生前荣耀身后美名,但也因长期大量演出的劳碌特别是用情太真而染上内疾,在48岁的壮年之时便告别了人世。

物转星移,当年粤剧作为最时髦的娱乐形式流行于广州坊间的年代一去不返已多年了,现代都市人的胃口更多只喜欢快餐文化的消费,粤剧在式微,当年林立的戏院,今只有海珠大戏院、平安戏院寥寥几家,而其中上演粤剧大戏一年也难得几次。千里驹这样的昔日大师,已淡出大多数新一代广州人的记忆。

不过,走在千里驹当年长期寓居的西关,今天在莲香、泮溪等茶楼及老巷骑楼中,仍时不时闻见丝弦呕哑、粤韵悠扬,一班老艺人和不太多的新戏迷,正努力地薪火相传这份最广东最本土的地方艺术。

 

人物词典

[大牛驹·千里驹]

千里驹以艺名“千里驹”名世,其原名和早期艺名鲜为人知。他原名区家驹(字仲吾,同辈或后辈名伶如薛觉先、白驹荣,马师曾等都尊称他“仲哥”),早年曾用艺名“大牛驹”,而从“大牛驹”到“千里驹”,是他一生的重大转折。

区家驹早年丧父,家境困顿,自幼喜欢粤剧的他在约12岁时曾跟当时著名男花旦扎脚庆学艺。后又拜惠州班的小生架架庆为师,架架庆给他取名“大牛驹”。当时他所在的戏班是个“过山班”,即粤剧戏班中规模最小、演出和生活最为艰苦的一种,通常仅810来个人,一切生活杂务由演员承担,而且演员除演好本行戏外,其它生、旦、净、丑等各行当都得会演。这段艰苦岁月,让他谙熟小武、小生、花旦等行当技艺,为日后成为大师打下了较扎实的基础。

声名在外  1931年千里驹到上海演出时,上海各界向这位来自广州的粤剧“花旦王”赠送的花篮。

义举  上海著名的《良友画报》报道千里驹发起“南北剧合演筹款赈灾”事宜。

1905年,17岁的“大牛驹”在东莞的一次演出中偶然被香港著名的戏班公司——宝昌公司的老板何萼楼相中,当场以3000元身价向架架庆买断师约,将其收归宝昌旗下。自此,他便告别“过山班”,跻身省港大戏班之中。何萼楼为了使千里驹逐步适应省港班的演出风格,先将他编入“凤凰仪”班任三帮花旦,并改艺名为“千里驹”‘第三花旦多是演荡妇、淫妇、毒妇等令人生厌的角色,千里驹却以其出色表演而渐受观众欢迎。何再将千里驹擢升进有“省港第一班”之誉的“人寿年班”中任当红花旦肖丽湘的副手,演二帮花旦。千里驹虚心向肖丽湘学艺,由于他勤演善学、勇于创新,不仅能够师承,还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不久他再被调到“国中兴”班,出任正印花旦,和小生聪拍档,“千里驹”这个名字逐渐蜚声省港粤剧艺坛。

 

[千里驹·伯乐]

1936320,年仅48岁的千里驹病逝广州。出殡当天,粤剧界所有名伶及许多政商名流云集哀悼,灵车过处,万人空巷。

一名“戏子”之所以如此备极哀荣,除了他是独步粤剧艺坛、戏迷众多的一代名旦之外,还因为他是德高望重的“伶圣”、扶掖了名伶辈出的宗师。世称“伯乐发现千里驹”,名伶千里驹在粤剧艺坛上却一直扮演着“伯乐”的角色。

千里驹戏德高尚,从不欺场,有时遇雷雨大风台下仅数名观众,他也一样倾力演出;他是行内有名的“好衣食”(不斤斤计较报酬和工作条件),从不摆大老倌的架子,在当时极少名伶愿意在日场演出,他也愿意领衔献演;他作风正派,对爱情忠贞,从不拈花惹草,也不沾染不良嗜好,还经常规劝吸食鸦片的艺人应以身体事业为重戒除恶嗜;他是艺人公益活动的中坚,组织“守礼会”,让当时染缸般的演艺圈中人从事文明的活动,并参与发起改组八和公会,废除封建行会式的行长制,创立民主的委员制,为艺人争取了经济和政治利益。

千里驹从艺近30年,不但不忌才嫉能担心新人超过自己,而且一旦发现有天赋的新秀,便悉心扶掖、倾心传授自己的技艺,曾让戏给嫦娥英,破格重用薛觉先,端正马师曾戏路,扶持白驹荣。据研究者统计,凡与千里驹演过对手戏的演员,90%都能成名,不愧为独步粤剧艺坛的师首。

 

[风情·悲情]

千里驹最初以演风情戏而崭露头角,出演《荡舟》、《牡丹亭》、《再生缘》等风情戏,扮相俊俏,美目流盼,春情上脸,大胆的表演为观众所喜爱。到“国中兴”班任正印花旦后,与小生聪合作,两人相得益彰,联袂演出的风情戏更常令台下观众如痴如醉。

   风情  千里驹早期以风情戏(多演荡妇毒妇)闻名,后“改邪归正”,成为雅俗共赏的“悲剧圣手”。

当时,观众及一些行内人士欣赏他演的风情戏,但多以为他表演风格“轻佻”、“淫秽”,都认为他不宜演苦情戏。但千里驹决心突破自我,请开戏师爷(即编剧)为他编家庭伦理剧《舍子奉姑》,千里驹在剧中演女主角钱氏,把她含辛茹苦、蒙受冤屈等的遭遇、心情和神态表现得丝丝入扣、淋漓尽致。戏假而情真,悲恸之处,号啕大哭,声泪俱下;愤恨之时,睚眦尽裂,气冲斗牛。所看观众莫不随剧情变化而情感起伏,常常泪雨悲泣成一片,甚至连台上见惯表演的乐师和后台人员竟也泣不成声。

《舍子奉姑》的演出取得巨大成功,不仅一扫从前演不了苦情戏的物议,这还成为千里驹的著名首本,因此还获得了“悲剧圣手”的称号。这之后,他又演了《暴雨折寒梨》、《万劫红莲》、《断崖飞絮》、《可怜女》等等,这些都成了粤剧中的著名悲剧。由风情戏向悲情戏的成功突破,是千里驹的演艺渐向炉火纯青境界的发展:他已善于设身处地仔细体验、揣摩剧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又擅长通过丰富真实的面部表情、准确细腻的形体动作,把人物的复杂深沉的内心感情,有层次地深度表现。

梅兰芳评价千里驹演戏“处处不肯放松”、“绝无欺台之弊”,确为知音之语。据记载,千里驹每连演《舍子奉姑》等苦情戏数日,因用“真火”表演,必两眼红肿如桃,大伤元气,以致不得不服用大量人参才能补回。粤剧研究专家赖伯疆先生指出,千里驹曾数度息影舞台以及中年早逝,与其演出苦情戏时用情太真、染上内疾有很大关系。

 

专家访谈

票房天王与严肃艺术家千里驹

薛觉先演戏前排就座的观众多,因为他演的较多是文雅戏,富贵人家喜欢看;马师曾的1元票以下的楼座偏位爆满,因他的戏多以乞儿等丑角为主角,平民大众喜欢看;而千里驹的苦情戏是雅俗共赏,高等低等都满座。

梁俨然,87岁,知名老报人,早年与千里驹、陈非侬、何非凡等名伶及编剧家李公健等有较多交往,并研究过粤剧,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粤剧艺坛掌故相当熟悉。

记者(以下简称“记”):梁老,您与千里驹的交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俨然(以下简称“梁”):我与千里驹可以说是远房亲戚,在上世纪20年代就有一些交往,那时我十多岁吧,他那时已是深受欢迎的“大老倌”。因为是亲戚关系,有时他请我去看戏,有时我借探班的机会看他的演出,也有自己买票去看的,所以前后看过他演的很多戏,逢年过节还会到他家去拜年。

记:他在舞台上给您怎样的印象?

梁:舞台上的他是个一丝不苟的演员,演戏非常投入,他手受过伤,但他的表演没受影响,演得非常逼真到位。中年之后他主要是演“大头戏”,即主角是中年妇女的戏,尤其以苦情戏多,比如《舍子奉姑》、《金叶菊》、《可怜女》等等,演到悲惨处都是声泪俱下,场上的观众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的“驹腔”唱腔非常好听非常动人,当时很多艺人都学他的唱腔。

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粤剧名伶辈出,千里驹在当时是怎样的地位?

梁:他是“花旦王”,也是提携了薛觉先、白驹荣、马师曾、白玉堂等许多后来最出名的名伶的前辈老师。当时最有票房号召力的就是这几个人担纲的戏班,这些一流戏班正位前排票价高达3元,相当于普通人半个月的伙食。几个人的观众群各有特点,薛觉先演戏前排就座的观众多,因为他演的较多是文雅戏,富贵人家喜欢看;马师曾的l元票以下的楼座偏位爆满,因他的戏多以乞儿等丑角为主角,平民大众喜欢看;而千里驹的苦情戏是雅俗共赏,高等低等位都满座。

记:在台下和日常交往中,您印象中千里驹又是怎样的人?

梁:印象中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粤剧上,他生活中没有什么嗜好,不抽烟、不喝酒,更加不似一些艺人吸鸦片、拈花惹草等不良嗜好。平常除了忙演出,就是思考、琢磨演戏。比如我们去拜年走访的时候,他很和善很客气地招呼我们,但不会没边际地闲聊,聊上几句就自己去看剧本等。他是个潜心艺术的人。他自己生活很俭朴,他年薪达二、三万元,当年这钱可买十处房产,而饮餐茶只需1毛钱,但他家摆设上是相当普通的酸枝家具,饮食也从不奢侈。但他又相当慷慨大方,不管谁有困难,他都能解囊相助。

 

地理记忆

“吾庐”: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西关多宝路,沿街两旁多是相连的三、四层小洋楼,其中77号是并不太显眼的一座,外观上惟一的特别之处是楼顶树一牌匾浮书“吾庐”两字,70多年的风雨已将其冲刷得模糊难辨,一如漫长的岁月冲刷着人们的记忆。

这座小楼的对面是个公交车站,记者问了十多位候车者都没有人知道这楼的历史,后来终于有一位68岁的老伯是知情者:这是千里驹的故居,当年他很有名的。

据千里驹的远房亲戚、粤剧研究者梁俨然老人回忆,千里驹的故居之所以名“吾庐”,是取他的字“区仲吾”最后一字起名。原来一楼是千里驹当年会客及放置戏箱、戏服的地方,二楼及顶半层楼是家人及子侄居住,而千里驹本人的卧室及起居室设在三楼,他业余时间没有其他嗜好,常自己呆在家琢磨艺术。

   “吾庐” 于西关多宝露77号的千里驹故居“吾庐”。这座经历过70多年风雨的小洋楼,早已风流云,隐没于市井。

“吾庐”三楼的千里驹卧室现已变成一户民居,但由于屋主是粤剧爱好者,还保留了原有格局。

据了解,现在千里驹的后人全部居住海外,这楼房委托亲戚将其出租。一楼做了两间商铺,其中一间是音像铺,也许地处西关,店内还是有不少粤剧粤曲的CDVCD摆在了进门处的显眼位置。记者仔细搜寻,大多是后辈艺人的作品,其中有几张名为“大师绝响”的CD,录有薛觉先、马师曾、白驹荣、小明星等的唱段,也许因为早逝而留下的音像资料太少,千里驹著名的“驹腔”却已无从寻觅。

目前三楼租住的是李伯一家,听记者说明来意,热情地领记者参观。这面积70多平方米的楼层,用木框镶磨沙花玻璃的屏风间隔成了两房一厅。据介绍,这屏风、门窗都是当年原貌保存的,另外还有两个抽屉杂物柜是当年旧物,一切都相当简朴。客厅及主卧在临街一边都有一个窄窄的小阳台,因这楼房一边是靠着小巷的单边搂,客厅开有五个窗户,楼层又高近4,显得宽敞明亮。

李伯又领记者来到顶楼一个紧锁的楼梯间,这是个3平方米大小的斗室,在靠门口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千里驹与发妻何四小姐的黑白合照,旁边还有一张千里驹第二任妻子的照片,照片中三人都是风华正茂,端庄俊美。像下设有一个神龛和小香案,斗室内摆着一张酸枝的八仙桌、两张太师椅及一个茶几等。据李伯介绍,每年千里驹那现居香港的长子都会在清明时回乡拜祭先人。而每逢初一,十五,李伯或他妻子也会来拭抹一下这些旧家俱的灰尘,然后烧上一柱香,以表对这位粤剧大师的尊敬。

戏缘    千里驹和妻子何四小姐,这位美丽的西小姐原为千里驹的戏迷,后终于嫁给自己的偶像。

租住在”吾庐”里的李伯经常会在千里驹的照片前上一炷香,表示对这位粤剧大师的尊敬。

不过记者与李伯一家聊起千里驹时,他们只知道千里驹是当年的“花旦王”,至于其生平及演过什么戏等所知之寥寥。年近60的李伯原籍南海,文革中曾在宣传队唱过宣传粤剧,本人对于粤剧也较喜欢,但由于读小学的小孙女在看电视时要看动画片和港台电视剧,他将就小孙女,近年看粤剧听粤曲已较少了。记者还留意到,在千里驹曾住过的主卧室墙上,贴着的是F4等时下当红的明星照片,与那两个旧杂物柜相映成趣地同处一室。

世易时移,当年的万人偶像已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淡忘,而千里驹等为之奉献一生的粤剧也在无奈之中日趋式微。

 

风格

驹派艺术及其流变

千里驹的演戏天赋条件并不好:手臂曾受过伤,最要命的是嗓子略有沙喑之弊,高亢不如“铁喉花旦”肖丽章,清亮不如“新剧巨子”陈非侬。但他的艺术造诣,特别是花旦行当的演唱艺术却高出同俦,独步一时。

他善于充分利用自己嗓音特点进行扬长避短,在博采前辈艺人唱腔艺术所长的基础上,突破传统积习,另辟蹊径,首创花旦以白话唱平喉(真噪),听起来自然、真实、亲切;运腔多用中音区,并刻意在唱中注情,形成风格独特的“驹腔”。传统粤剧的生行旦角都是以子喉(假嗓)唱官话的,而千里驹则是旦行中尝试以白话唱平喉的第一人,开创了粤剧一代新风。

独树一帜的“驹腔”形成后,同辈及后辈艺人争相模仿,而通过演出及灌录唱片,广为传唱,影响巨大。如后来薛觉先的“薛腔”、上海妹的“妹腔”,均由“驹腔”发展而来,而后来红线女的“红腔”也间接受了“驹腔”的影响。

 

同行:

粤剧男花旦的兴衰

在粤剧发展之初,曾较多男女同班演出。在《清稗类钞》中记载有“生旦演剧被斩”事件。光绪中叶,一粤剧戏班到潮州演出一场欢情戏,由于扮演夫妇的两演员恰好是一对夫妻,故演出激情戏时显得较为“放荡”,当时台下看戏的驻潮武官方照轩大呼有伤风化,戏未演完便将两演员当场处斩。

后来,在官府迫害及封建礼教观念影响下,很长时期内男女不能再同戏班演出,女演员不能到男演员“红船”上去也成了清规戒律,所以花旦一角多由男演员充当,这造就了粤剧史上男旦人才辈出。据《广东戏剧史略》记载,当年著名男旦有:德仔、仙花发、大家丙、蛇王苏、西施炳、扎脚胜、肖丽湘、千里驹、陈非侬、嫦娥英等等。

辛亥革命后,广州曾出现男女同班的“共和乐班”,但仅演出十个月又被广州公安局禁止,于是男女演员又分开演出。之后,女艺人也组织全女班演出,较有名的如李雪芳担纲的“群芳艳影”、苏州妹担纲的“镜花影”等,女旦逐渐流行起来,男旦逐渐不再那么吃香了。到1933年秋,香港政府取消粤剧男女同班禁令后,马师曾、薛觉先等组成了男女同班的省港班后,涌现了谭兰卿、上海妹等著名女旦,男旦逐渐退出粤剧舞台。

千里驹是站在粤剧男花旦向女花旦过渡的分界线上的人物,也是男花旦最高艺术成就的代表者。同辈和后辈著名男花旦中有陈非侬、肖丽章、嫦娥英、邝笑山等等,在艺术成就上都没能超出千里驹。

 

比肩

男花旦王  陈非侬

粤剧名男花旦,香港影后陈宝珠之父。新会外海人。

曾与薛觉先、马师曾、曾三多等合作,后自组“非侬剧团”,还拍过电影和灌制了不少唱片。其唱腔音色柔润甜美,行腔大方,力求切合人物的感情而不过分追求新奇纤巧。后来粤剧班兴起男女演员同台演出,男花旦日渐淘汰,陈于1946年退出剧坛,1952年在香港主办了“非侬粤剧学院”,从事教学生涯。由他口述并整理《粤剧六十年》,是粤剧研究史上的重要著作。

 

女花旦王  白雪仙

白雪仙与任剑辉合称“任白”,是粤剧史上的著名黄金组合,由于两人后期主要活动于香港,在香港更是家喻户晓。

白雪仙原名陈淑良,是小生王白驹荣的女儿,在广州出世和读书。白驹荣本行是小生,从没试过反串花旦,遂请“万能泰斗”薛觉先收女儿为徒,后白雪仙在粤剧艺坛上获得“花旦王”的美誉。白氏于1948年开始拍电影,在电影界是早期的明星。

 

本版文字/图片摄影(资料图片除外)  本报记者  严家森

 

下期预告

 “梨园歌舞赛繁华,一幕红船泊晚沙,但到年年天贶节,万人围住看琼花”,色艺倾城的粤剧“四大名旦”一一上海妹、谭兰卿、卫少芳和陈艳侬,成长与成名于粤剧变革、创新的时代。在粤剧史上,虽然女花旦的历史不如男花旦悠久,但“四大名旦”在艺术成就上丝毫不逊于粤剧男大师们。

敬请关注下期广州人文之四大名旦。

 

特别鸣谢:省立中山图书馆地方文献部提供资料